到達海葬墓的那天,天空落著小雨,年幼的兒子主動的把纜繩提前取下,雖然已經收放過幾次,但是在收落船帆時還是稍顯生疏,險些被船帆和桅杆砸著,手腕上綁的活結鬆開時,還是把綁著碎布的手臂擦出一片紅腫,好在暴風已經過去,天空萬裏晴空,船帆隻是被微風吹動隨後翻落,不然估計這孩子可能直接就被隨風起舞的船帆直接甩出去。
測量水深,探查礁石,尋找拋錨點,這些在一個熟練水手手中隻是日常小事,但是卻讓這孩子忙的夠嗆,幾次在航行途中,船隻險些都撞上海中那些火山噴發凝固成漂流的海礁石和那些偽裝成礁石的巨大海獸。短短一周數次緊張和化險為夷後的喜悅讓這位以往在長輩手中寵溺長大的世子迅速成長起來,白天要扶身受重傷的父親到船上眺望航向,夜晚要給父親準備硝石和草藥。在巨大辛勞和刺激下,恐懼和無措開始隨著少有的幾次難以忍受的淚水而漸漸j消逝,眼神中留下的平靜和堅韌在眼神中開始像霧中盛開的雀蔓花刺一般隨著風霜的洗禮越來越明朗,越來越銳利。
海風輕吹,甲板上那些忠誠侍從的鮮血混合著海妖的紫血在甲板上混合凝結,漆出大片妖豔斑斕的紫黑圖案。一直船身上遲遲未幹的海獸血在陽光下開始慢慢化作黑色肅穆意味難明的圖騰,發器隨著主人生命的消逝開始漸漸的脫力。海煞的靈魂反而開始變的悄無聲息,漸漸的船尾鐵鏈束縛的那具海獸的屍體隨著脫水縮小開始漸漸的浮出海麵,像一座懸浮在海麵上的小島般在海上漂浮,無數小型的食腐海獸隨著海魁靈魂的沉寂而鼓起勇氣開始圍繞著開始撕咬啃食,遠方巨大的海獸漸漸加入其中,一時間,整片海岸線漸漸被彌散開來的鮮血和腥臭汙染,空中鳥瞰你就會發現,那些血液從海煞屍體中滲出,在漫漫彌散開來包圍著那些被血腥激化愈發殘暴的食肉海獸,包圍越來越廣闊的海域,那些吞噬血肉的低階海獸開始漸漸的翻滾起來,而那些漫無目的擴散的猩紅血水,漸漸的仿佛被繩索牽製一般漸漸收攏,開始有些海獸靈魂中一陣驚悸,意識到不對勁,腹中的的那些血肉開始漸漸沸騰,一股黑色的如同墨汁般的毒素開始侵染這些低階海獸的內髒血液,瞬間便殺了這群貪婪嗜殺的低階海獸,那些仍在海水中周期性擴散收縮的“紅色血網”將這些死去的低階海獸包裹纏繞,漸漸收縮起來到已經殘破不堪的海煞屍體周圍,而海煞的屍體上,那些脫水幹癟的皮膚漸漸開裂,猩紅色的血網從中流出,將這些死去的海獸屍體拉扯進海煞的屍體之中。
當這些血網開始擴散收縮拉扯撕裂分割那些低級海獸的時候,那些盤桓遊弋在遙遠海域高靈智海獸漸漸的或繼續觀望,或成群離開,沸騰喧鬧的天地之間忽然在一瞬驟然安靜下來。
將死的父親默默的注視著這片海域上發生的一切,他知道那隻沒咽氣的畜生在準備些什麼,但他似乎並不擔心,反而是被孩子拖拽的那塊墓碑吸引了極大的注意力。
冥冥中,他感覺到那股吸引自己來海葬墓的力量似乎就是這塊墓碑。
仿佛這就是上神給自己列出的一道題。
但似乎自己一時半會無法解出這道題的答案。
“要命了。”垂死的父親尷尬的笑了笑,看著胸口漸漸溢血的傷口搖了搖頭發出這聲感慨,這位現在身處絕境而曾經天下無雙的雄主在這塊墓碑麵前難得的自嘲起來。
遠處的少年發現父親胸口衣襟上的血漬,卸下肩上的纖繩,跑到岸邊的臨時搭建的涼棚取出傷藥和保溫在煤油爐上的湯藥,準備侍奉父親服藥。
“海邊那頭海煞的屍體有些不對勁”,少年發現了那些一直尾隨著海煞屍體的低級海獸消失的一幹二淨,感到一絲古怪。
“那畜生估計在準備血祭肉身,沒事,別擔心。”父親接過湯藥緩緩地飲了,“海煞一族稱霸暴風海立於不敗的名頭可不隻是靠殘暴和嗜殺才能保住的”,父親微微掀開衣襟,少年用毛巾擦幹淨父親胸口上的血漬,換上了新的傷藥,臉上平靜,但眼中卻滿是擔憂。
看著幼子眼中的擔憂,父親笑著揉了下幼子被汗水浸濕凝結的頭發,“現在出來混,連這幫畜生都有後手,你怎麼知道為父就沒點準備?”
少年聽著父親的話,笑了笑默默的沒有接腔,收拾好器皿退出了涼棚,準備繼續艱難的搬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