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同的遭遇(1 / 2)

我轉過頭一看,果然看見影影綽綽的江麵上,出現了一團白色的影子,當影子逐漸清晰時,我才發現,那果然是一團浮屍。

我當然不明白那浮屍的突然出現意味著什麼,我和馬大膽麵麵相覷,有些發蒙。

馬大膽解下桅杆頂的煤油燈,向著浮屍的方向伸手照過去。煤油燈在水麵照出了一團黃白色的霧氣,借著燈光,馬大膽似乎看清楚了一些情況,頭也沒回就對我說:“海子,不是剛剛那死倒兒,這家夥嘴裏沒亮兒!”

馬大膽說沒亮兒,應該是說這死倒兒的嘴裏沒有那方惹事的寶玉。

我讓他看清楚點,這要是再出來個死倒兒嚇唬人,估計我們倆沒等熬到天亮就先瘋了。

馬大膽最後轉過身子,對我道:“看清了,真不是,這回竟然是個男倒兒!”

我聽了馬大膽的話將信將疑,心說你他娘的別看錯,要真是剛剛那死倒兒倒是好事。因為我師父說了,隻要死倒兒嘴裏沒了寶玉,說明水爺這套就算是下完了。

我這麼一想,心裏既興奮又有些忐忑,但是老子忐忑什麼,估計不說馬大膽也能知道。

馬大膽看我不信,解釋說:“你以為馬爺是門外漢,可男俯女仰的道理我還是懂得。”他一把把煤油燈向我遞了過來,“不信,你自己去看!”

馬大膽所說的男俯女仰,意思是說,男屍死後漂浮在水麵上時是麵朝下的,而女屍則正好與之相反。

其實這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詭異事情,和什麼天地陰陽也毛的關係都沒有。

其實原因很簡單,由於男女的生理結構不同,女性的骨盆要比男性的更寬,所以下身的重量更大,才導致下身墜在水裏,身體就會呈現出仰麵朝天的姿勢。

我看馬大膽堅定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沒說謊,但是打心底裏盼著是這倒黴蛋兒看錯了,心中默默祈禱了幾句,我又把煤油燈伸向了死倒兒的方向。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我簡直腋毛都炸了起來。

可不僅僅是因為我看見了,那死倒兒是麵朝下漂在水麵的。

何況死倒兒我見多了,一個死倒兒還嚇不到我。

但可怕的是,我竟然恍惚間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模糊白色,雖然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但是經驗已經給了自己答案——全他媽是死倒兒。

我拽了拽馬大膽的袖子:“大膽兒,你……往那邊看……”

我語氣難聽死了,估計馬大膽也知道不是好事,向著那個方向瞥了一眼,我就聽見他胸膛裏發出了倒吸涼氣的呼嚕聲,等我回頭再看他的時候,這家夥的頭發跟兒都立了起來。

我看他的表情也被嚇得不輕,恐懼是會傳染的,我也覺得腿一時沒了知覺,癱軟在那裏,想下意識挪個窩兒都沒成。

過了大約半分鍾的時間,我一生中至此經曆的最恐怖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整個江麵上白花花的一片,放眼望去竟然全是浮屍,浮屍有男有女,全部都像是在水裏泡了許久,膚色慘白又有些開裂,身體整個變了形狀,並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刺鼻氣味兒。

如果小時候淘氣,揭開過螞蟻窩的人都知道,攪開一層土後,乳白色的螞蟻蛋就密密麻麻的出現了一層。

如果有過這樣的經曆,我猜也就不難聯想到我眼前的場景。

這死倒兒的密度,簡直煩了讓人看了一眼就想吐的地步。

“我,操了……這他媽是哪個鎮子被水衝了?這也太多了……”馬大膽在我身後詫異的說道,“海子,你猜咱倆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我心說我哪知道,不過就算是幻覺也太他媽真實了,那密密麻麻的浮屍簡直就是一個擠著一個從一個方向向著另一個方向推了過去。

浮屍撞擊著船側的甲板,像有什麼東西頂著船身一樣,使這不算大的船身直搖晃。

我心中直說這下子算是完了,因為我很快就想起了剛剛我給馬大膽講的那故事。

八成我們倆現在遇到的,和百十年前,那位劉寶坤老爺子遇到的事是一碼子,當年那老爺子說到底也是有道行的,可還是舍棄了一個女兒和自己的性命,方才保住了剩下的一雙兒女。

想到這,我腦子裏突然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渾身打了個冷顫,接著我轉頭就看向了馬大膽。

馬大膽似乎也想到了,我們倆幾乎是同時默契的轉過了頭,兩雙求生心切的眼神就在那個瞬間交織在了一起,僅僅是那一個瞬間,仿佛世界的運轉都緩慢了幾百倍。

我和馬大膽什麼都沒說,但是僅僅是那一道眼神,我們倆人的心裏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想起當年劉寶坤老爺子把女兒扔江裏的動作,那叫做活人祭,等於說是用一命換幾命。

而我和馬大膽同時想到的,也是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