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隱秘(2 / 2)

“那個孩子,每次來請安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樣子,看到他漸漸長成的樣子,心底,總覺得好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燒灼。”

“他那麼像那個女人,越長大,越像,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想,毀了他!”

猛地抬眸,描摹的精致的眉眼間,唯有一片猙獰的暗色,像是擇人欲噬的野獸一般,讓人隻是看著,便覺得害怕。

嬤嬤本來的義憤填膺,在望見皇後的眼神後,忍不住抖了抖手指,方才被掐住的地方,似乎又開始痛了起來,一瞬間,她忽然想,皇後這個樣子,究竟是否還正常,她方才說的那些話,是否錯了。

“我想要,讓那個女人在地底下也不瞑目,我要讓那個女人知道,不論她生前如何地在我麵前贏得了一切,不論她生前有多麼趾高氣昂,她的兒子,要為了她的錯誤付出代價!”

殺機凜凜,甚至一根護甲被女人手上一個使力,無意識地掰折。

哢嚓一聲響:“陛下現在想來又在懷念那個女人吧,他們的兒子成長的這麼健康,這麼出色,他一定很開心吧,那個女人在底下一定很得意吧。我的兒子呢?我的皇兒都是因為那個賤女人,來到世上的機會都不曾有過,我還沒有見到他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我還沒有親耳聽皇兒喚我一聲娘親,他就那麼走了,都是那個賤女人害的,憑什麼我的皇兒胎死腹中,她的兒子卻可以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萬般光彩,憑什麼我這麼辛苦守著的皇後位子,我那麼用心地對待他,他的眼中卻隻看的到那個賤女人一個人,憑什麼那個賤女人的兒子能夠成為尊貴的嫡子,明明那個小雜種體內流淌著的是那麼卑賤的血統,憑什麼!”

“娘娘!”

在皇後想要掰斷第二根護甲前,嬤嬤握住了她的手,那上麵因為使力,也有一絲血色痕跡溢出,嬤嬤心疼地望著皇後自己弄出來的傷,方才心中那一瞬間閃過的要勸著皇後收手的念頭,乍然強烈了起來:“娘娘,您還有太子殿下,現在陛下雖然對您冷漠,可是您還是中宮皇後,還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隻要您耐心等待,太子殿下登基後”

登基二字和後麵的話,嬤嬤說的極其地小聲,是湊在皇後的耳邊說的。

皇後的麵色沒有像是嬤嬤以為的緩和,在聽到嬤嬤描述的她以後會得到的那眾多的尊榮,以後可以放手報複的未來,冷笑一聲:“皇帝可早就為自己最心愛的兒子準備了後手,等待?等到那個時候,小雜種仗著手中的東西,也許就不是你我可以動的了的了,更何況......”

皇後起身,站在佛像之前,伸手,不知按了哪個點,一陣微不可聞的機括轉動聲響起,她向著露出的密道走去,唯有最後那句話,順著幽深的甬道,傳入了嬤嬤的耳中:“太子可也不是我的種呢。”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脈延續,皇後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寄希望於太子呢,她二十幾年前傻了一次,十幾年前又傻了一次,現在,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她該失去的,都已經失去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皇後的心中,唯有報複二字,時時刻刻充斥著腦海。

昏暗的甬道內,皇後的腳步有規律的響起,偶爾有昏黃的火光閃過她那張素淨的容顏,閃過那雙沁著毒液的眼睛,卻像是受驚一般縮了回去,參差的火光,將皇後的身影拉的長長的,搖曳的裙擺梭梭地拖過地麵之上暗紅色泛著詭異色彩的石板,恍惚間,那仿佛是一條開遍曼陀羅花的地獄之路。

嬤嬤小心地將機關還原,望著那慈悲微笑的佛祖塑像,雙手合什,嘴裏不斷念念著,細細聽來,卻是一篇往生咒。

“娘娘,老奴能夠為你做的,為她們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良久,咒文念完,嬤嬤細細地清理了一下供台,嘴裏一邊小聲念叨著。

一陣陰冷的風刮過,供台上長燃的線香啪嗒一聲,斷成了兩截,嬤嬤臉色乍然灰白一片,望著那還在微笑著的佛祖,腳一軟,跪倒在了地上:“求佛祖饒恕奴婢的罪行,求佛祖慈悲,老奴也隻是沒有辦法呀。”

隱約間,耳邊仿佛可以聽到淒厲的慘叫聲,一聲聲,不絕於耳,那麼細,卻又那麼難以逃避,像是一根勾魂的繩子,不斷地往她的腦子裏鑽,經常在夢裏出現的畫麵,清晰宛若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