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隱秘(1 / 2)

“是呀,她最想的,是我們的兒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隻是,現在偏偏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對著笙兒直接出手了。”

一開始還低沉的聲音,後麵乍然像是風雷初綻一般,顯出赫赫聲威,顯出無邊怒意,景元帝猛地揮袖,轉身:“擬旨,皇後為朕與大慶祈福,潛心禮佛多年,其心意朕深有所感......”

在鳳儀宮大肆擴建佛堂,鑄造金身,鳳儀宮眾人令其與皇後一起潛心禮佛,福公公聽著這一道冠冕堂皇的旨意,最後隻總結出一件事情,皇帝對皇後極其不滿。

“陛下,鳳儀宮閉宮,那太子那裏”

福公公最是了解景元帝的心思,雖然感歎了一番皇後惹了事,卻不會為她求情,反是太子,和皇後是天然的盟友,他小心提醒。

“朕以前覺得笙兒隻要尊貴卻沒有負累的活著便好,皇帝這個位置,雖然是天下至尊,卻也擔負了太多的不得已與責任,朕不忍心讓他和朕一般,到最後,為了這個位置,連心愛的人,都要親眼看著其赴死。”

景元帝眉眼低垂,眼底下方滿滿的陰影:“隻是,朕現在還活著,已經有人蠢蠢欲動,把主意打到了笙兒的頭上,小福子,你說,太子真的會像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會一直維護保護笙兒嗎?”

“太子畢竟和慶王殿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福公公沒有正麵回應景元帝的問題,反是如此道。

“是呀,一母所出。”

景元帝冷笑一聲,在一母所出這四個字上咀嚼了一番,他和福公公甚至是那個鳳儀宮中常年被迫禮佛的女人都知道,這一母所出四個字,含了多大的水分。

“隻希望,太子不要讓朕失望。”

最後,景元帝如此道,眼底身處,是屬於上位者生殺決斷的冷冽。

福公公將自己的腦袋垂的更低,仿佛沒有看到那一瞬間,帝王對自己的另一個親生兒子,對一國儲君露出的殺機。

——

鳳儀宮中,在聽到皇帝身邊最親近的福總管宣讀的聖旨之後,皇後一直平靜無波甚至是沒有感情色彩的容顏,在那一瞬間,微微扭曲。

“臣妾領旨謝恩。”

皇後起身的時候,身子微微晃動,若不是身邊的嬤嬤及時攙扶住的話,恐怕要摔倒在當場。“陛下另外有口諭給娘娘,想要問娘娘討個人。”

毓秀是個絕色的美人,可是,當皇帝要動她的時候,她也隻是一隻螻蟻,皇後恍惚地站在那裏,想著方才毓秀被帶走前滿麵的驚恐,想著自己隻能夠眼睜睜看著,卻不敢置喙一個字,一時間,渾身發冷。

“娘娘。”

耳邊傳來嬤嬤擔憂而有些驚慌的聲音。

皇後有些遲鈍地將自己掐入扶著自己的嬤嬤手上皮肉間的尖利指甲,慢慢地拔出,一絲血跡滲出,熱烈的紅色,似乎驅散了一點寒冷。

皇後的麵色不是那麼蒼白了,她慢慢地重新回到了自己平日裏呆著時間最長的小佛堂,然後,端正地跪坐了下來,望著前方慈悲微笑的佛像:“嬤嬤,你說,在佛祖的眼中,所謂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實質上,隻是因為供奉祈求的那些人,都是一群不值得一提的螻蟻?”

皇後的聲音幽幽的,像是一縷輕煙般,出口,便飄散了去,嬤嬤在旁邊聽的卻是臉色跟著蒼白:“娘娘,不可對佛祖不敬呀。”

“嗬,本宮怎麼會對佛祖不敬?畢竟,這麼虔誠的祈禱了這麼多年,畢竟,方才陛下不是還特意下旨讚譽嗎?本宮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也隻剩下了這麼一點痕跡了。”

她似笑非笑的容顏,映著雪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肌膚,恍惚間,在煙雲繚繞間,似乎失去了生人的氣息,隻餘下一具軀殼般,冰冷,淡漠。

“本宮這一次,也許又做錯了。”

“娘娘,您沒有錯,是陛下負了您,您明明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儲妃,名正言順的皇後,本來應該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應該享受世間所有女人的豔羨的,都怪那些賤女人,是她們害了您,是陛下負了您。”

嬤嬤忍不住抹淚,這個不似生人的皇後,是她自小照顧長大的小姐呀,是她看著長大的,曾經天真明媚,眼中臉上隻有笑容的小姐呀!

“嬤嬤,我這幾年,總會想到那個女人。”

皇後垂首,望著自己指甲上沾染的一點嬤嬤手上的血跡,慢慢地擦拭著,擦拭著,卻總是擦不幹淨,曾經那麼幹淨的一雙手,現如今,沾染上的血腥,已經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抹消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