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殿下會理解您的,慧姑娘也會理解您的。”
福公公對著又在畫像前久久站立的景元帝勸說道。
他臉上的皺紋,都變得有些蒼老:“殿下隻是一時衝動罷了。”
他以為,景元帝是為了拒絕秦落笙要求而不開心。
“小福子,你說,笙兒,是不是也對那個位置動了心思了?”
景元帝的這句話,讓福公公悚然一驚,他直接跪在了地上:“陛,陛下,這可是怎麼說的,殿下一向都是寧靜淡泊,在眾多位皇子中,是最讓您放心的了。”
“寧靜淡泊?”
景元帝將這四個字在嘴裏咀嚼了一番:“寧靜淡薄是好呀。”
最後,他隻是留給了福公公這句話,便自顧又去看畫了,唯有景元帝自己知道,方才,他在自己的兒子的眼中,看到了野心,隻是,究竟要如何做,連這位帝皇心中,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秦落笙的尷尬身世,是登上皇位最大的阻力,現如今秦落笙能夠以著皇後嫡子的身份享受如此多的榮寵,是因為,他一向沒有將秦落笙列為皇位候選人的意思,儲君是太子,其他的幾個兒子在下麵爭他們的,秦落笙一向都被景元帝特意遊離在了外麵,若不是如此,秦落笙別說現在的位子,也許,這麼多年來,也不會有一份平靜成長的安寧了。
隻是,秦落笙這一趟從邊關回來,卻讓景元帝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苗,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的,對那個天下至尊的位子產生了野心。
“慧兒,你說,朕究竟應該如何做?”
景元帝的指尖,觸及了那雙慧黠溫柔的眼,輕聲詢問,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秦落笙不懂,不想的時候,景元帝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為他安排自認為最適合他的人生,隻是,當秦落笙想要的時候,景元帝做不到,折斷他的羽翼,做不到,讓他最後無法實現這份野心,慘淡收場。
隻要陷入奪嫡之爭的皇子,若是在最後沒有成功的話,下場,才最是淒慘,景元帝在當年如何對待幾個兄弟的,便不想要,秦落笙的幾個兄弟,那麼對待自己心愛的兒子。
——
秦落笙麵上有些苦澀,景元帝已經非常明確地拒絕了他的意思,和周素宛成婚,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起碼,比起其他周家的嫡女,周素宛算是熟悉的了,他已經努力了,他已經盡力了,他對秦莫言,已經做到了太多太多本來不應該他去做的出格的事情,隻是,每每想到今日秦莫言默不作聲的樣子,秦落笙便覺得腳步沉重。
明嵐殿前居然沒有人,秦落笙麵色陰了一瞬,提起袍擺,邁步,卻被那個穿著一襲紅色的火紅貂裘的身影,耀花了眼。
出於一種隱秘的心思,秦落笙,從來沒有讓秦莫言穿過一襲紅衣,即使,他知道秦莫言穿起紅衣來,是如何的耀眼絕豔,他總是吩咐人為秦莫言準備的,是素色的或者深色的衣服,而今日,那個已經長成少年,五官越發秀麗的人,穿著那一襲紅豔豔的衣服,對著他,微笑。
白雪之上,滿目的雪白,唯獨秦莫言,便仿佛是一朵盛開到荼蘼的花朵,迤邐著豔麗的色彩,將人的心神,整個吸引了去。
“莫言......”
秦落笙喃喃,不知自己要說些什麼,再次見到秦莫言一襲紅衣,才恍惚間覺得,心,跳的極其地快,才恍惚意識到,秦莫言,原來已經與前世那個影子,越發地靠近了。
“哥哥。”
秦莫言跑到了秦落笙的身邊,牽住了他的手,抱怨道:“你怎麼才回來!”
他好像是完全忘記了兩個人先前的不歡而散,忘記了,秦落笙的逃避,換換快快地,拉著秦落笙的手,向著偏殿走去。
“莫言,你這是做什麼?還有,明嵐殿中伺候的人呢?”
秦落笙不解,秦莫言如此歡喜的樣子,不止沒有讓他鬆了口氣,反而是有些害怕的感覺,總覺得,秦莫言會出什麼難題給他,畢竟,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秦莫言在秦落笙心中,可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跟我來。”
秦莫言的手,像是鐵鉗一般,緊緊地攥住了秦落笙的腕子,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無法逃脫的禁錮感。
越走越偏,越走越是荒涼,秦落笙都奇怪,自己的明嵐殿中,從哪裏來的這麼荒涼的地方。
然後,秦莫言的腳步停住:“哥哥,可以閉上眼睛嗎?”
他問,似乎是命令,似乎又是請求,在秦落笙的理智阻止前,他乖乖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