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周大人再發話,周素宛已經施施然出了客廳。
“宛兒,宛兒,有話慢慢說,你先別走。”
周夫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典故,卻是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心底焦急萬分,這個二女兒,這些年裏,嫁到慶王府中後,和他們可是來往的不那麼密切了呀。
“老爺,你倒是怎麼了,這眼看著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你怎麼和宛兒如此強硬的態度,素心我也疼愛,太子倒了,我也難受,可是,以後我們能夠倚靠的可是宛兒了呀。”
周夫人拉住周大人的手,忍不住歎息。
“那個孽女,你知道她要什麼?她要老夫交出,交出”
“交出什麼!”
周夫人作勢抹淚的手一頓,望著周大人。
周大人看了四周一眼,湊近了周夫人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幾句。
那一瞬間,周夫人隻覺得從頭頂涼到了腳心:“老爺,你糊塗呀!”
“這樣的東西,這樣的東西若是沒有人知道還好,現如今,宛兒那話的意思,明顯是知道了,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知道了,那慶王,那慶王能夠不知道嗎!”
“你這是將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當做兒戲呀,怪不得宛兒如此時候來找你,她這是要來救你呀!”
“婦人之見,你懂得什麼,我周家曾經是多麼顯赫,開國功臣名錄上也曾經是留下過先祖的名字的,先祖得蒙當年的攝政王信任,我們如何能夠墮了先祖的名聲,隻要手中一直握著這股力量,我們周家以後,未必沒有再次出頭之日。”
周大人一廂情願,隻有野心,沒有腦子的話,讓周夫人聽的隻想嗬嗬他一臉。
“老爺,我隻想問你一句,你手中那點力量,能夠強過陛下嗎?”
“自然是不能的”
周大人還不明所以。
“老爺,你自問,你能夠改朝換代嗎?”
周夫人冷笑著,如此道了一句。
“你胡說什麼!”
周大人嚇得左右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捂住了周夫人的嘴:“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這種話,也敢出口!”
“嗬,老爺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能夠說,那麼,你是否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東西沾手不得!”
周大人麵色一怔。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他腦子中將周夫人口中那改朝換代四個字翻來覆去想了一遍之後,整個人,都像是在冷水中浸泡過的,一身冷汗。
他沒有改朝換代的野心,更加沒有那個膽子和能力,可是,他握在手中的東西,上麵的人也會這麼想嗎?
“書房中的人”
周大人喃喃著,眼睛裏閃過一抹暗色:“來人!”
書房中的人,不能夠留。
“老爺,這件事情,交給妾身去辦吧。”
周夫人雖然此時才知道周大人瞞著自己的事情,卻是比周大人清醒多了:“晴雨,去,將我的龍鳳壺取出”
“老爺,您該做的事情,是將人交給需要的人。”
周夫人笑了笑,眼中全是精明:“宛兒應該還沒有走遠,老爺,踩著兩條船,是容易翻船的。”
“王妃,周府的人有東西交給您”
周素宛停了馬車,望著身後一輛不起眼的青篷布小車,笑了。
“總算不全是糊塗人。”
即便沒有親眼一看,她也猜得出裏麵是什麼,畢竟,太子昨夜圍了慶王府,秦落笙昨夜何嚐不是釘死了太子東宮?
“還有,這樣東西是老爺吩咐交給小姐,請小姐轉交給慶王爺的。”
來人雙手擎著一個長條形的錦盒,遞到了周素宛的跟前,周素宛的手輕輕地掀開,望見的,是一方似鐵非鐵,似金非金,似銀非銀的令牌,觸手寒涼,沉重。
她把玩著這一方隻是聽說過的令牌,這一次,眼中的笑意更深:“回去告訴父親和母親,慶王會記住他們的心意的,對待自己人,王爺從來不會虧待。”
確實是不會虧待,那樣的前提,是真的是自己人。
秦落笙把玩著那一方令牌,傳承了三百年的東西,到底是易了姓氏,心中不知為何,卻是沒有多少喜悅的。
這方令牌,那份傳承,針對的是大慶的敵人,是前朝的餘孽,而他,身上流淌著的,正是為大慶朝先祖所不容的那樣一份血脈。
有些意興闌珊,正要將令牌放起,秦莫言走了進來,他的身上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