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姐妹們,望著她,眼中是嫉妒與豔羨,豔羨寧氏憑空得來的世間最好的姻緣。
是呀,這是世間最好的姻緣,父親這麼想,母親這麼想,姐妹們這麼想,天下人這麼想,寧氏也這麼想。
大婚之夜,他挑起了她頭上的紅紗,寧氏抬眸,望見的是一張俊秀溫雅至極的容顏,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一瞬間,心,砰然而動。
隻是,一切一切的企盼向往,一切一切的羞澀,從那一夜之後,便變了味道。
“請陛下娘娘合巹”
合巹酒咽下,他拉著她,入了帳子。
也許,她那時候,也隱隱的察覺了不對吧,即便帝後共寢的時候,是需要有人在旁伺候的,可是,哪裏有不能夠拉下帳子,旁邊站了好幾個人,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的,哪裏有半天對她提不起反應,好久才因為喝了些下了料的酒才起了反應的丈夫?哪裏有,明明在她身上律動,眼中卻荒蕪一片的男人的!
他的眼中,自始至終沒有她的影子。
天未曾明亮,秦落笙便走了,未曾留下隻言片語,那一刻,恍惚覺得,本來應該榮耀萬分,應該喜愛萬分的鳳儀宮,是那麼的冷,那是先皇後沒了之後,重新修建的新宮殿,寧氏卻覺得,很冷,很冷,那不是皇後的宮殿,那就是一座冷宮!
一座名為鳳儀宮,關著皇後的冷宮。
那一夜之後,秦落笙再也沒有碰過她,他入了她的殿宇,對她隻是客氣,疏離淡漠,寧氏想著,也許,自己的丈夫,這個剛剛成為皇帝的男人,隻是念著前麵的妻子,念著那個獨寵了六年的周氏?
她想著,沒事的,死人是爭不過活人的,再多的記憶,隻要自己努力,總有一日,她可以成為秦落笙心中的唯一的。
曾經的景元帝,自己退位的太上皇召見過她,寧氏一直都記得那個時候,那位帝王所說的話,要好好的,待笙兒,要早日,為笙兒孕育子嗣。
這樣的兩個交代,幾乎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除了她,景元帝再也沒有賜婚任何一個女子入宮為妃嬪。
一年後,太上皇於承安殿溘然長逝,伺候在太上皇身邊的宮人們,大多數人都守在了承安殿,年紀大的想要離開宮廷的,也放歸了,隻有景元帝最貼身的福公公自己選擇了殉葬,在太上皇閉眼的一日後,將太上皇留下的旨意盡數傳達後,也飲了毒酒。
福公公留下的旨意,其中有一道,是給寧氏的,隻是,保管的人,不是寧氏自己,而是福公公留下的心腹。
“記住,若是陛下流露出廢後的意思,而那個時候,宮中還未曾有子嗣降生,你才可以打開這道旨意,切記!”
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是,當被宮人們扶著回了鳳儀宮,當聽到宮門閉合的聲音,當她想到了那一日之後,秦落笙再也未曾碰過自己一下,想到了景元帝太上皇死後,秦落笙連踏足都不曾主動踏足鳳儀宮的極致的冷漠與無情,寧氏,還是想了起來。
“娘娘,陛下也許隻是心情不好,才會罰您禁足,您別傷心,陛下心中定然是有娘娘的,您看,這麼多年,後宮中除了您,陛下還和哪個親近過?大臣們那麼讓陛下選妃,陛下不也都是為了娘娘您駁回了嗎?”
是呀,都駁回了,駁回的讓她成為了所有人豔羨嫉妒的對象,駁回的讓民間朝野真的以為她這個皇後有多麼多麼的受寵。
這麼多年,後宮不曾進入一個妃嬪,不曾寵幸一個宮女侍從,這麼多年,秦落笙潔身自好的讓人幾乎覺得他沒有欲望,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他心中的人,不是她這個小小的寧家女子,隻是因為,她自始至終,都隻是別人棋盤上博弈的一顆棋子,隻是不得不被接手的一個可憎之人!
寧氏是聾子嗎?不是,那麼寧氏是瞎子嗎?也不是,秦落笙連第一夜都懶得給她做出一個夫妻恩愛,一見傾心的戲碼,三年來,她做盡了一切能夠想到的,他始終不曾有過絲毫鬆動,寧氏,怎麼可能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不去找?
真相,比她想象的還要可笑,還要殘忍,一個男人,一個突然消失的男人,原來,所謂的元妃,一直讓她嫉妒的原配,也隻是個幌子,原來,誰也不比誰有福分,原來,大家都是傻子。
“本宮,要看那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