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麽麽看來,寧氏的選擇,雖然是為了保全,卻到底太過委屈求全了,這道旨意一下,以後,誰還知道,誰還在意皇後呢?
“麽麽,你應該慶幸我去的及時,若是不然,現如今,我們可不一定還能夠站在這裏好好說話呢”
寧氏突然說,她身上還穿著那身單薄的素色衣服,身子微微抖動,似乎是外麵的冷風,更似乎是心裏的冷,讓她有些抑製不住這樣的反應:“我不該,輕易派人過去那邊,更不該在沒有必殺的把握時,沒有沉住氣,陛下,一直在等我沉不住氣,他一直在等待那張遺旨上的東西,我若是不那樣做的話,便真的是要一無所有了,別說皇後的空名,這條命,那樣冷情的陛下,他也是不會在乎順手取走的。”
寧氏雙眼中的神色黑沉沉的,像是在哭,更加像是在恨,寧麽麽與她的雙眼對視上的一刻,感覺心裏發冷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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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真的要選秀?”
季博文覺得不可置信,雖然前段時間一度覺得秦落笙變得自己都有些不認識了,可是,這都堅持了三年的人,居然就要放棄了,要公開選秀了,一時間,他心裏的滋味兒自己都說不上來。
“陛下,你真的不喜歡那小家夥了嗎?我們不是都已經跟著寧家人的蹤跡找到了那處所在了嗎?隻要陛下你發話,微臣一定將人完完整整的帶回到陛下您的麵前!”
秦落笙正在作畫,很認真很認真的作畫,揮毫潑墨,細筆勾勒,濃淡相宜,線條粗細之間,畫紙被細細鋪滿。
陽光灑在了那紙上的人發絲間,眼角眉梢,唇間鼻端,秦落笙的呼吸微微重了些。
“陛下,陛下你在聽我說話嗎?”
季博文不滿,上前一步,也就是他這樣的跟在秦落笙身邊十年以上的舊人,現如今還敢這樣不太遵守一些禮儀了,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大,望向了紙張上的人影。
那人唇角輕勾,似是諷刺,似是溫柔,一雙綠眸之中,沉澱的是明明滅滅的光輝,宛若莫測的心思。
明明是秀麗無雙的容顏,可是,當你與那雙眼睛對上時,感受到的,隻會是無比的凜冽與寒意。
沒有第二個人,會像是秦莫言一般,擁有一雙這樣獨特的綠色眼睛,不是沒有見過其他更西邊過來的各種顏色眼睛的人,可是,不管見了多少個人,季博文一直覺得,還是秦莫言這雙綠色的眼睛最好看。
非關顏色,隻是為了作畫的人,眼中心中的獨一無二。
“你”
季博文抬眸,望進了一雙冷情淡漠的雙眼中,裏麵,還是沒有絲毫的情意,可是,忽然間,季博文的心髒就緊縮了一下:“原來,你從來,沒有忘記他呀”
即便看起來再冷情如何,秦落笙還是那個秦落笙,那個當年為了秦莫言瘋,為了秦莫言狂,為了秦莫言妥協的秦落笙。
秦莫言為了秦落笙幾次都差點丟掉性命,可是,秦落笙對秦莫言,何嚐不是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情意作為報償。
“陛下,你就不怕他誤會?”
秦落笙又低頭作畫,這次畫的,是一株大樹,一株紫色的繁華盛放的樹,那一地的紫色喧囂,落在畫中那個男人的衣角發梢,恍惚間,卻像是在細細的溫柔的親吻他一般。
“選秀的一應適宜,朕就交給季統領了”
秦落笙終於開了口,不再是季博文一個人唱獨角戲,可是,此刻,季博文還寧願和方才一樣唱獨角戲。
什麼叫選秀的一應事宜交給他辦?他是禁軍統領,他是武將,他之負責情報工作和皇帝的安全,選秀,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位置,他拿著做什麼!
“朕相信季統領選擇的人,一定會最合朕的心意”
秦落笙笑了,笑的恍惚間,帶上了他曾經笑容中溫柔的味道。
季博文嘴角抽搐:“不,陛下,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什麼都不知道!”
轉身就走,他就是個傻子,人家夫夫兩個人如何是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心裏如果放下了,他多說什麼無益,人家如果心裏沒放下,他在這邊廢話這麼多是做什麼?
這不就是純粹的討事兒嗎!
當季博文被打包出京城的一刻,遙遙的望著那高聳的城牆,大開的城門,隻覺得,自己可憐的想要掉淚。
陛下,你自己出不來抽不開身子,也別把這樣一個要人命的差事派發給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