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寧氏去了身上發間所有的珠寶釵環,去了滿身的錦衣華服,隻著一襲素色袍服裹身,不施粉黛,一時間,整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後宮之主,皇後之尊,反而像是個待罪在身的普通婦人一般。
“皇後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即便有些什麼不對,您是皇後的位分,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身邊的人還不能夠明白寧氏究竟是怎麼了。
寧氏自己卻是清楚的很:“麽麽,你去看看,外麵是不是多了些生麵孔”
寧麽麽麵色一變,不敢再怠慢,良久,她跑了回來:“怎麼會”
隻是這麼一句,便說明了,外麵確實是有些變化,甚至是她想要逃避卻逃避不開的將要到來的罪責。
“麽麽,你還記得,前皇後是怎麼死的嗎?”
幽幽的,這聲音宛若地底陰暗處傳來,讓人生生的打了個寒戰。
“是,是宮中突然起了大火,沒有及時救出,所以才沒了的”
“麽麽,我不想自己也這麼沒有及時救出,死於意外”
“娘娘,您多想了,不會的”
“我錯了,麽麽,我剛剛才想明白,我錯在什麼地方,陛下對我,可真是連一點兒情意都沒有呢,隻希望,我等會兒去,還有挽救的機會”
寧氏所說的最後一搏,所說的挽救的機會,便是當著禦書房眾位大臣的麵,自請罪責,言自己未曾盡到國母的職責,不曾為皇室開枝散葉,導致皇帝膝下至今沒有一子,今日帶來皇後鳳印寶冊,請求皇帝收回,請罪之言盡是愧疚,即便是三年來對皇後霸占皇帝一人,卻始終未曾育下皇子的皇後心中有不滿的人,聽到寧氏如此這般聲情並茂,滿心愧疚的請罪聲,也是對她稍微多了些好印象。
畢竟,若是真的隻是做做樣子,也不至於將皇後的鳳印與寶冊也給拿過來了。
那金光閃閃的寶冊和放在玉盒中的鳳印相映成輝,映照著寧氏身上素色單薄的衣裳,顯得格外的可憐。
秦落笙始終都是不動聲色的,一直端坐在那裏聽著寧氏一條條念著她自己是如何的不賢,不德,請求他收回鳳印與寶冊,真真是個好皇後。
“說完了?”
待到寧氏終於住了聲,秦落笙抬眸,終於開口,卻是這樣一句有些意味不明的話。
他望著寧氏,任由對方跪在地上,不曾上前攙扶。
“陛下?”
寧氏有些愕然秦落笙的冷淡,雖然先前便已經做好的準備,對方心中從未曾有過自己,自己隻是個擺設,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她早已經在心底告訴過自己多少次了,不要再留存希望,可是,真的直麵秦落笙的冷漠,她卻覺得自心底,散發出一陣陣難以壓抑的寒意。
“臣妾懇請陛下收回鳳印,臣妾懇請陛下緊閉鳳儀宮,以懲臣妾不賢,臣妾懇請陛下,明旨,選秀!”
這三個請求出口,人人望向寧氏的眼神都變了色,若是說方才還有些人猜測寧氏是做戲,現如今,卻是對寧氏的印象大好。
選秀,這可是選秀,秦落笙繼位三年,宮中除了一個皇後,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一個妃嬪存在,更加沒有一子半女誕下。
不論是為公為私,此刻,沒有人會反對這個提議。
為了公,年輕的皇帝早日有自己的血脈留下,會讓許多人安心,會讓大慶朝的江山社稷更加穩固,會有太子可以追隨,為了私,不知多少人家適齡的女兒,可還沒有成婚許配人呢。
秦落笙,可還是年華正茂的時候呢。
“皇後的提議”
秦落笙望著跪伏在地上,深深將自己的腦袋按在地板上,看起來有一瞬間卑微的很的皇後:“朕準了”
明明是寧氏自己專門挑著這個時候來見秦落笙的,明明是寧氏自己還準備了許多後手,讓秦落笙不得不選秀的,可是,此刻聽著秦落笙痛快至極的一聲準了,莫名的,覺得想哭。
她陪伴了他三年呀,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便是一塊寒冰也給捂化了去,怎麼,可以如此!
準了選秀,也準了她自請入鳳儀宮緊閉的請求。
皇後的位子沒有丟,她先發製人,拋出了這麼大的犧牲,隻要不是想要弄的朝野紛紛的皇帝,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再廢了她的位子,隻要她還在皇後的位子上。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
麽麽在耳邊慘淡的聲音道。
自請罪責,自請緊閉,甚至請求選秀,這些個事情做下來,她皇後的位子即便還保得住,也是失去了大半的顏麵與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