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崔使君有禮(1 / 2)

在這個時代,百姓的精神麵貌普遍還是積極向上的,這與秦晉的認知相當不同。在秦晉的認知中,逃難的百姓給他最直觀的形象,全部停留在關於逃難的一部電影裏。衣衫襤褸,木訥,冷漠,絕望,這一連串的詞語涵蓋了他們的全部。

而跟隨神武軍向西而行的逃難百姓們,除了目光裏言語中時時流露出的,對未來的一絲不安以外,無一例外的對局勢充滿了樂觀情緒。

“昨日大戰,俺們就在桑林邊上觀戰了,叛賊被使君殺的屁滾尿流,俺們還叫好了呢……”

聽到這些言語,秦晉不禁啞然失笑,關中的百姓們百年不聞戰火刀兵之聲,居然還有心思看熱鬧。但他也有些奇怪,百姓們似乎對皇甫恪的軍隊也沒有多少懼意。

“你們就不怕被皇甫恪的叛軍堵在桑林裏,把女人和財貨都搶去?”

逃難百姓們幾乎家家都有的小推車以及大包小裹,如此看來都是關中的富裕百姓,如果都搶了去也是一筆頗為可觀的財富。

卻聽一名老者啐罵了一聲。

“都是關中人,皇甫恪再混賬,也不敢再家門口殺人奪財!如果不是聽說他投了燒殺搶掠的胡狗,大家夥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在與百姓們的交談中,秦晉意識到,似乎皇甫恪就算對當地百姓不是秋毫無犯,至少也是極為自律,並沒有犯下燒殺搶掠的罪孽。這對馮翊郡的百姓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財貨的損失,一兩年就可以盡數恢複。但人口的損失,卻是三五十年也難以恢複的。因此在這個時代,百姓才是國家最大的財富。

秦晉放眼望去,跟隨神武軍西去的百姓們越聚越多,這也意味著馮翊郡最寶貴的財富正源源不斷的彙聚在一起。

他相信,隻要將百姓們安置在妥善的位置,不出半年的時間,馮翊郡又會恢複以往的井然有序。

在行軍路上,秦晉又招來了盧杞。現在他身邊的幾個親信,楊行本被楊國忠耍手段留在了長安,裴敬則在朝邑一戰中身受重傷,所以現在隻剩下了盧杞一人還能商議大事。

“杜乾運現在何處?”

剛剛靈光乍現,一個想法忽然在腦子裏跳了出來,而這件事交給杜乾運去辦最合適不過了。

“回使君,杜乾運負責押運物資,比大軍走的慢,此時應該過了同州。”

離開長安之前,秦晉本打算讓杜乾運和裴敬留在長安,負責收購糧草,但楊國忠後來不知道哪裏抽風,竟然頻頻示好,不但撥付了大批箭支,還給了神武軍不少軍糧。因此,出於用人緊張的考慮,秦晉便讓兩人隨軍一同出征了。

果然,盧杞的估計不差。在距離同州城不到三十裏時,杜乾運押運著糧草物資趕了上來。

別看杜乾運此人甚為奸猾,但卻有著商人的精明,如果將他放在合適的位置,就可以人盡其用。

秦晉單獨接見了杜乾運。

“秦某打算交給你一項任務!”

杜乾運正是表忠心的時候,生怕自己沒有露臉的機會,於是積極表示:

“使君有何吩咐,卑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秦晉聽了哈哈一笑,這個杜乾運就是不學無術的典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豈是隨便亂用的?如果在文字獄甚囂塵上的時期,隻此一句話就會將他們兩個人都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不過,這是唐朝,比起律法嚴苛猛於秦的漢代和後世眾所周知的時期,這是個最為開放包容的時代。秦晉自然可以從容的付之一笑。

“用不著你去送死,不過卻需要替秦某走一趟蒲津關!”

蒲津關是位於黃河蒲津渡口的一座極為重要的關城。皇甫恪叛軍在造反之前就是駐紮於此。杜乾運立時就明白了秦晉的意圖,嘿嘿一笑。

“使君莫非打算招安皇甫恪?”

秦晉搖搖頭,招安皇甫恪的可能性並不大,既然他不顧一切的選擇了造反,就一定與某些人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豈能在幾句話的功夫裏又被招安了呢?如果真是如此,那豈非過於兒戲了?

隻不過,秦晉在剛剛與百姓的交談中有一種預感,皇甫恪也許並非是窮凶極惡之人,沒準能與其暫時保持某種心照不宣的平衡。

經過朝邑一戰,秦晉徹底認清了皇甫恪麾下朔方軍的戰鬥力,絕不是長安那些禁軍所能比擬的。不管怎麼打,神武軍若想不付出代價就平定蒲津之亂,簡直是癡人說夢。平叛可絕不是秦晉的終極目標,他的目標已經到了潼關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