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敗的如此之快?”
史朝義忽然發覺,自己敗的竟十分徹底,連一絲挽回的機會都沒有。史思明的名頭在河北三鎮除了已經死掉的安祿山以外,的的確確無人可以超越,就算他是史思明的太子,一樣沒有辦法超越。念及此,他痛苦的跪在地上,放聲大哭,完全不理會身邊慌不擇路的軍卒和將校。
而昔日裏溜須拍馬的部將們此時也都開始各謀出路,根本顧及不上這個與大燕天子之位失之交臂的謀逆者。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驟然間,史思明就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從地上一躍而起,抽出腰間的橫刀,便亂砍亂剁,有幾個躲閃不及的當場斃命。
史朝義也是萬馬軍中取敵人首級的悍將,此時發了瘋,一般人當真奈何不得他。一連砍殺了十數人以後,他胸中憋悶的一口氣總算漸漸的散了。
“殿下,太子殿下莫要如此,莫要如此,臣,臣來晚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史朝義不回頭也分辨得出,正是被他以之為臥龍的丁孝禮。
“丁先生,你,你怎麼回來了?”
此前他得到了部下的報告,稱丁孝禮騎馬出營,氣得火冒三丈。現在看到丁孝禮回來了,此前所有的憤怒都被驅散了。
“殿下這話說的好沒來由,臣本就該回來,隻是回來的晚了啊!”
丁孝禮說罷,又閃身拉過一人。
“臣急著出營,就是為殿下帶回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勇將啊!”
所謂化腐朽為神奇,史朝義並不相信,但他仍舊十分高興。丁孝禮帶回來的這個人他也認得,是後軍主將蔡文景。
“末將拜見殿下!”
“好,好,蔡將軍今日能保得我性命,將來必有重謝!”
丁孝禮掃了眼亂成一片的軍營,幹笑道:
“殿下為何如此悲觀?有臣與蔡將軍在,必能使殿下卷土重來!”
聞言,史朝義興奮的竟搓起了手。
“卷土重來,卷土重來?真能卷土重來嗎?”
丁孝禮一揚手,大聲道:
“天地如此廣闊,焉能沒有殿下的容身之地呢?”
史朝義受到了丁孝禮的感染,也興奮的說道:
“對,對,天地這麼廣闊,怎麼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呢?北麵有契丹人,難免還有唐朝,沒錯,投唐朝,投唐朝去,一切還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呢!”
說到此,史朝義大有茅塞頓開之感,大呼著投奔唐朝,盼著有朝一日可以卷土重來。
“蔡將軍,速速召集兵馬,星夜西進,去河東,投唐朝!”
他知道,史思明回來以後,河北就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而北麵的契丹,顯然更樂於和實力更為強大的史思明合作,畢竟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唐朝,現在最合適的選擇,便隻有投靠唐朝了,隻有唐朝才能給史朝義強有力的庇護。
不過,蔡文景居然沒有動,史朝義又催促了一遍,得到的回應卻是脖頸上一把冰涼的橫刀。
“這,這是作甚了?”
“作甚?唐朝的確要投的,不過卻不是你,而是我們!”
蔡文景冷冷的回答道。
這一刻,史朝義心底冰涼透底,他知道,自己被出賣了,但沒到最後還是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丁先生,快求我!隻要我能活著投了唐朝,將來東山再起,願,願與先生共天下!”
卻聽丁孝禮扯著公鴨嗓子大笑起來。
“太子殿下啊,當初你不聽丁某之言,徹底而死史思明,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隻有拿了殿下做投名狀,唐朝才會另眼相看吧,哈哈……”
史朝義又怒又怕,但已經無力抗拒,蔡文景帶來的人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拖著便出了中軍。
中軍現在亂的徹底,蔡文景和丁孝禮無意收編這些潰兵,隻想著在第一時間,趁著混亂離開這裏,躲避史思明的報複和打擊。
回到後軍所在的軍營,蔡文景的部將早就準備停當,一聲令下之後,便趁著亂勢徐徐西撤。
史思明見到大勢底定以後,再一次派出了使者,強硬的要求範陽城內派兵接應,而且必須派出有司人等,前來接駕。
事實上,史思明見慣了大風大浪,也做好了城內也生出異心的準備。但是,他攜大勝而回,根本就不在乎再多一次內亂,就算有,大不了以武力平定就是。
範陽城內已經不回應,除了射殺使者以外,就再沒有一字半句的回應。這可當真讓史思明憤怒了,不管如何,好歹也得給個說法啊,這麼不明白不的隻殺使者而不回應,究竟是什麼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