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狂歡終有期(1 / 2)

盧杞見到的是兩個邋遢狼狽的人,其中一人自稱丁孝禮,另一人則自稱是史朝義的後軍主將蔡文景。丁孝禮何許人也,在河東並不掛名,但蔡文景卻是知道的。他們身後還有一個被綁縛的,就是所謂的史朝義。

此時,三人早就沒了偽燕高官所應有的氣勢,盧杞當即命人找來偽燕降人進行辨認,果然認出了確係史朝義其人。

這對盧杞而言可謂是意外之喜,於是馬上對丁孝禮和蔡文景改變了態度,他雖然痛恨這種背主求榮的人,但為了大局還是要假以辭色的。

“盧某對蔡將軍可是久聞大名,今日棄暗投明,朝廷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蔡文景和丁孝禮本來還有八千精銳心腹用作投靠唐朝的依仗,但在昨夜被史思明派出的追兵連續三次咬住,最終被打的四分五裂,能夠僅以身逃脫已經是難得的了。

事到如今,沒有了選擇,隻能企望著盧杞能夠善待他們,如果盧杞現在動了殺心,他們也隻有引頸待宰的份了。

丁孝禮是個極有眼色的人,馬上就看出了盧杞的言不由衷,但還是自持有用,便眼巴巴的說道:

“小人熟悉偽燕各路情況,可住節度輕取範陽!”

聞言,盧杞噗嗤一聲笑了。

“君何以助我輕取範陽啊?”

丁孝禮被笑的有些發虛,因為他明顯從盧杞的笑容裏品味出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嘲弄。

“史朝義曾為偽燕太子,小人是曾得偽太子信重,因而有幸參與軍機,許多內情,小人是知曉的,或可為節度提供助力!”

心虛之後,丁孝禮不再那麼胸有成竹。

盧杞忽然問道:

“苑鄉土城餓死史思明的計策,莫非出自君之手?”

提起苑鄉土城那段憾事,丁孝禮就連連歎息,如果史朝義肯聽從勸告,見著史思明死透了,他們又何至於有今日之敗呢?恐怕已經攻破範陽城,史朝義如願登基繼位,他們也都位極人臣。

現在倒好,生死莫測,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魚肉。

“唉!如果史朝義聽我之言,又何至於落得這般田地呢?”

盧杞大笑道:

“如此說來,君確實功不可沒!”

像丁孝禮這種人,燕之賊,在客觀上卻是唐之“功臣”。在盧杞看來,什麼餓死史思明的計策都是瞎胡鬧,捉住以後,一刀宰了幹淨利落,還管什麼本就臭的不能再臭的名聲呢?

丁孝禮被笑的渾身發窘,捆成粽子一樣的史朝義則拚死的掙紮著,奈何口中塞著東西,滿腔的憤怒無從發泄,隻一雙眼睛赤紅似噴火一般。相對於這兩人的浮躁,隻有蔡文景立在一旁,不說話。

盧杞又問

“可知範陽城內守城的是何人嗎?”

“何人?”

丁孝禮對這個問題有些迷茫。

盧杞直言道:

“封常清,你可聽說過?”

“封,封常清?”

好半晌,丁孝禮才艱難的說出了後半截話。

“他何時,何時投了偽燕?”

盧杞身側的將佐指斥道:

“封大夫一片丹心,怎麼會投了你們這群叛逆?直說吧,你們的覆滅也就在今朝了!”

丁孝禮喃喃道:

“怪不得,怪不得……”

範陽守軍的守城之法的確奇怪,但封常清又是怎麼與史朝清他們走在一處了呢?難道史朝清也投了唐朝?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否定了,不可能,史朝清對其父史思明十分忠心,應不會如此。

簡單的交流了一番之後,盧杞便命人看管史、蔡、丁三人,大軍則繼續前進。

十幾裏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數萬人的行軍也至少要一日半日的功夫。他隻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史思明畢竟和史朝義這種人不同,他能夠與安祿山經營河北近十年,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此時的範陽城下已經殺得昏天黑地,城牆上成了修羅場,沒眨一下眼睛都有人隨之死去,攻城叛軍的士氣打了雞血一樣高漲,守軍則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史思明的大纛旗打了出來以後,對守軍的確是有觸動和震撼的,盡管史朝清登基的消息已經先一步通知各部,還是對軍心預示其造成了相當的衝擊。

情知到了最關鍵的生死存亡一刻,封常清不顧病體支離,揮舞著橫刀在敵兵麵前左衝右突,所到之處,無人可擋。

裘柏用力抽出了捅入一名敵兵腹內的橫刀,鮮血淋漓漸了滿身,他的衣甲早就被敵兵之血浸透。可敵兵就像蝗蟲一樣,竟無論如何都殺不幹淨。他頭一次殺人殺到手腕酸軟,瞥了一眼城外,敵兵仍舊螞蟻一樣,踏著由屍體壘成的脅迫不斷湧上城牆。心中騰起一絲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