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嘈雜的腳步踏地之聲和催命也沒甚區別,周文遇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是生是死現在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如果對方不管不顧的衝上來,那麼他們隻能拚死一戰,一切隻能交給命運。
但是,黑暗中雜亂的腳步踏地聲越來越小,周文遇不覺鬆了一口氣,看來剛剛的虛張聲勢管用了。
如此一來,他們至少在天亮之前暫時是安全的,不用馬上拚命就是周文遇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就在所有人都緊張的不行之際,前麵忽然有人在試探的低呼著:
“是郭二將軍的隊伍嗎?是郭二將軍的隊伍嗎?”
周文遇一愣,這個郭二將軍很顯然是在指代郭幼明吧。
軍中有熟悉郭幼明的人馬上就向周文遇低聲說道:
“在軍中,將士們為了區分,都稱郭將軍為郭二將軍,這,這好像不是馬匪啊!”
周文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他沉吟了一陣,又問道:
“郭大將軍就是郭子儀了?”
“沒錯,正是!”
“如此說,是郭大將軍來尋自家的同產兄弟了?”
“大致如此!”
“派個人過去接洽一下,假若確係如此,咱們可真真是逃出生天了呢!”
實話說,此時的周文遇心情是複雜的,他不知道郭子儀會不會因為郭幼明而接納自己,如果對方鐵了心的與神武軍為敵,憎恨任何出身自神武軍的人,那麼今日所謂的逃出生天,誰知道是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口呢?
正在關鍵時刻,郭幼明回來了,同時帶回來的也是壞消息,地窖所藏的糧食全部都被轉移,連半顆都沒有留下來。
他震驚於形勢變化之快,想不到天還未亮,竟然便真的有人追擊上來。
郭幼明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麵明說此事,隻用兩個人都聽到的音量簡明扼要的低語幾句,闡明情況,然後又憂心忡忡的問道:
“這是,這是馬匪又追了過來嗎?”
“不,他們在找郭二將軍!”
“郭,郭二將軍?”
這個回答大出郭幼明所料,周文遇虛空一指黑暗中,有些揶揄的說道:
“你聽!”
果然,郭二將軍之聲斷斷續續,顯然對麵黑暗中都是漢人,而並非當地的馬匪。
“已經派人前去接頭了,如果對方果真為令兄所派之人,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怎麼?周兄這就走嗎?”
兩人曾並肩作戰,郭幼明在不覺間早就將其當做了自家袍澤一樣,這雖然看似矛盾,但在複雜的心緒下並不奇怪。況且,他一心覺得周文遇是個將才,如果能收攬此人,也不虛了這趟俘虜之行。
念及“俘虜”二字,就像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胸膛,有過這樣屈辱的經曆以後,自己在軍中恐怕隻會成為反對者嘲笑的對象,成為兄長的拖累吧。
此前在路上,他曾無數次設想過兄長會如何對待自己這個被俘的兄弟,也許會冷言冷語的責備,也許會大為不屑的斥責,可就是沒想到,能夠在大隊人馬撤走之後還返回來尋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