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喝肉在郭幼明而言何曾看做人生的快事?在他的內心中,至少也當以胡虜之肉為餐,將胡虜之血為飲才是大丈夫所為。
而今,為了區區一頓酒肉竟大感滿足,怎能不讓這個心高氣傲的人備受挫折呢?
況且,兄長的冷落和袍澤的白眼更讓這位新敗之將難以接受。
“且來吃肉喝酒,管那許多心煩之事作甚!”
穩定了情緒以後,郭幼明便勸著周文遇與之一同吃喝。
但周文卻將酒推到了一邊,大有深意的往軍帳外看了一眼。
郭幼明何等的聰明,立刻就察覺到了這一瞥所包含的意味。本來已經有了的三五分醉意立馬沒了,他順著周文遇的視線向外看去,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
可一旦心疑起來,倘若不徹底將這心中的疑團解決掉,便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周兄且先安坐,小弟去外麵方便一下!”
喝酒之人尿急也是尋常事,他剛出了軍帳,外麵的陽光傾灑下來,讓人有點睜不開眼。
“將軍休息的可好?”
兩名軍吏趕忙迎了上來,殷勤的詢問著他的身體狀況。
郭幼明穩住了有些搖晃的身體與之回禮,但卻總覺得對方的殷勤有些故作的嫌疑,至於因何如此,則找不到具體原因。
“隻是趕路有些疲憊,其餘一切都好的緊,我這尿急,借過,借過!”
但是,兩名軍吏並沒有放棄寒暄,反而一前一後跟了上來,口中還振振有詞。
“俺們兄弟也尿急,將軍如果不嫌棄,便一起,一起……”
郭幼明大笑。
“戰場袍澤,有何不可?任事體都同去,這本就是人生一大快事!走走走,同去,同去!”
片刻功夫,郭幼明回到了軍帳中,但當他邁進門口以後,臉上本來掛著的笑容則立時盡去。
“這些混賬,居然趕來監視我,莫非太子和兄長有意懲治與我?”
此時,他已經沒有半分再繼續吃酒的意思,臉上的寒意幾乎可以滴水成冰。
周文遇在胡桌前正襟危坐,見他如此態度,便壓低了聲音說道:
“難道將軍不覺得這種氛圍,也許是令兄出了意外呢?”
“兄長?你是說……”
此前,郭幼明一直沒往這方麵想,但經由周文遇的提醒,馬上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假使太子與兄長意欲懲治於他,那麼勢必不會做出這樣不明不白的事體來。但如果連兄長都出了意外,那麼今日歸來的種種待遇和蹊蹺之處也就不奇怪了!
周文遇道:
“剛剛,我已經無法和我的兄弟們取得聯係,事情的發展可能將朝著更壞的方向!”
他敏銳的預感到,今日進入這軍營之中,可能是送羊入虎口了!
倘若郭子儀當真要處置自家的同產兄弟,必然會昭示眾軍,明正典刑,似此刻這般透著陰謀味道,恐怕銀鏡是有宵小在背後策動了。
據此推測,郭子儀十有八九已經失去了對軍隊的控製。
“山雨欲來之時,必有其征兆,倘若他們當真如此對待我們兄弟,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