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確是好茶,飲了大半壺口口唇齒留香,再飲完餘下的小半壺便起身往紫菱穀,除了師父他還有一個親人,便是師父口中的水婆婆。
婆婆對他疼愛有加,每年都上峨眉山探望他一次,但對於婆婆的事他所知甚少,起初問起婆婆多是笑而不答,後來他也就不再追問,隻知婆婆精通醫術,這些年住在紫菱穀。
近幾年紫菱穀出了一位“閻羅醫仙”醫術精湛名動天下,竟能與天下三大神醫齊名,他心中已料定是婆婆,這一刻他能想到的去處隻有紫菱穀了。
樓下忽然喧嘩起來,他探頭望去,隻是街上地痞打架吵鬧,他向來不喜歡嘈雜自然是沒有興趣,目光隨意地在街道上遊移,無意中他發現一個奇怪的身影。
一個青衣少年神色匆匆沿著街邊一路西行,他身後隻跟隨著一個中年人,兩人衣著樸素,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他分明能感覺到他們身帶靈氣,是蜀山劍練就的靈氣,旁人看不出什麼,但對於蜀山弟子卻由為引人注意。
“難道是蜀山弟子?為何又如此鬼祟?”他放下一錠銀子,跨出流香居悄悄跟了上去。
那兩人出了城依舊一路西行,他們步履輕盈,腳下生風,行走得也是越來越快,但每隔一盞茶的時間又會停下一次。
水遊寒心中早已生疑:“這兩人身手不俗卻做農家打扮果真有古怪,但這靈氣分明是蜀山一脈所有,蜀山派乃名門正派定不會如此鬼祟,難道……”
他趁著二人停下,急行兩步,落地極輕又有樹影相遮,那兩人並未發覺水遊寒已落在他們正前方的樹上,借葉縫細細觀察他們。
那青衣少年雙眉緊促,一手扶著胸前,那俊眉秀目,縱現病態依舊風采照人,水遊寒頓時心中一怔,很意外,居然被他料中,那人手執精鋼折扇,居然是樓晉飛!
水遊寒心中疑惑頓時解開,蜀山靈氣的確是獨一無二,但靈劍門源出蜀山,修法之道不同,法門卻是同出一源,是以樓晉飛才身帶蜀山靈氣。
這一驚尚未回神又是一驚,那兩人忽然轉北,走進了一座幽韻的山穀之中,而那穀口的石碑上分明鑿刻著三個鮮紅的大字——紫菱穀!
紫菱穀中奇芳珍草遍地,幽韻清明,樓晉飛吩咐那中年漢子留在穀口把望,自己隻身前往,而這穀中的路幽深崎嶇,似乎總也走不到底。
一直往裏去,他腳程雖快,卻也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見得一木屋,不禁深深呼出了一口長氣。
那木屋建於一片湖水上之,似淩波而立,這湖後麵有一道山泉注入,水清見底,水麵平穩,而木屋就貼在水麵上,水氣蒸騰,繚繞於湖上,倒有幾分像昆侖仙境。
樓晉飛正欲上前一探,忽聽一聲銀聆:“山居幽明,不知哪位是閣下的引路人?”這是一女子聲音,聽來好似天籟,平平幾句卻似新鶯出穀、乳燕歸巢,在這人間仙境中得聞,實難以讓人不驚為天人。
樓晉飛愣了一下,隨即道:“在下樓晉飛,受一前輩指引來到貴穀,叨擾之處,萬望海涵。”
“原來是樓公子。”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樓晉飛一時心提了起來,擁有如此美妙的聲音,這個女子的容貌更讓人急於一睹,可如若不是如仙似夢的美貌,難免讓人遺憾,此刻樓晉飛心中已勾勒出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形象,隻求能與那女子聲音對上,此刻心中倒有幾分賭博的興奮。
女子緩緩從屋內走出,但這女子的容貌並非樓晉飛心中所想,而是比他勾勒的女子還要美上不知多少倍,普普通通一件輕羅的紫紗衣,在她穿來,卻如九天雲裳、仙環玉帶,黑亮的烏絲綰成一個偏“髻”,卻不是婦人髻,反倒像是女子因懶散,將發辮隨手亂挽,本是有些礙眼的亂挽但綰在她頭上,卻有一種慵懶地迷人。樓晉飛像突然喝多了酒,居然生出一種莫名的醉意。
“公子遠道而來,所為何事?”女子依舊平靜地道。
幸虧這一問,樓晉飛才立刻意識到失態了,俊秀的臉脹德有些通紅,忙道:“在下特來求見‘閻羅醫仙’老前輩,望姑娘引見。”
少女莞爾一笑,似有幾分戲噱,又似幾分憐憫,最多得還是那萬事都不已為意的淡然。那少女緩緩道:“不用引見了,你的老前輩已經來了。”
“姑娘的意思是……”樓晉飛用餘光急快的掃視著周圍。
卻聽那少女淡淡地道:“我就是‘閻羅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