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麼?”梵音試探著喊道,那寂靜與漆黑像是一張網,將她的聲音吞噬。
她再次提高聲音,清越的音色卻攜著絲絲縷縷的顫抖和驚恐,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到城外的安置點去了,整個臨平,如今是一座空城!
而地動剛過,城中相必早已瓦礫成堆,路不成行,她隻期盼,那位姐姐能夠平安到達城西,然後將自己困在此處的消息傳出去。
她抱著膝蓋坐著,動也不敢動,她許久未曾有過這種感覺了,一個人,求助無門的感覺,她想起了那場改變了她生命軌跡的火,那夜,她也是這般,獨自一人,四顧無援。
“沒事的。”她在輕聲安慰自己,可周圍的死寂卻令她不由自主的心慌,她閉上了眼,企圖放緩呼吸,沒事的,沒事的,她在心裏安慰自己。
那邊玄覲剛進城門,就遠遠看到一個姑娘昏厥在瓦礫之上,被發絲遮蓋的頭下淌著大片的鮮血,一身衣衫已經被塵土撲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心中一動,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可過去時才發現那姑娘明顯要比梵音高上許多,隱隱看得出著的是一件綠色的裙子,可梵音今日穿的,是青色。
他愣愣神,卻還是輕輕抱起了那姑娘,她額上有傷,相必是奔跑的時候撞到了地,失血過多暈厥了過去。他緩緩站起身卻是絲毫沒再動,而是望向城內的方向,目光晦澀難辨。
良久,他終於邁開了步子,卻是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遠處有雙眸子邪佞地彎起,冷嘲道:“你和那人,還真是像得很哪!”
這邊玄覲走了差不多十來米的樣子,一身綠色官服的李文寬才趕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名衙役,“玄覲大人,靈女她,沒事吧!”隻聽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玄覲沒說話,隻是抬頭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冰冷得如同落了霜,寂靜幽深得令人生寒。
“江魚?”旁邊有衙差驚道。
玄覲伸手示意另一個衙差將那姑娘接過去時,那姑娘卻是忽然有了些意識,虛弱道:“快,快去救靈女,她在……在我……”未曾想話還沒說完就一歪頭暈了過去。
“她家在哪兒?”玄覲將那姑娘遞到一衙差手裏,向著之前出聲叫江魚的那名衙差道。
“就在不遠處,我帶大人去吧去!”
“好!”玄覲應了一聲隨那人向前走去。
一路上沙石成堆,塵土飛揚,太陽剛剛落了山,天邊透著灰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江魚的家,平日裏是賣豆腐的,和旁邊的屋子烏七八糟碎做一團,幾乎辨不出。
“歆兒?”玄覲喚,沒注意到旁邊人大睜的雙眼,這麼親昵的稱呼從這位司祭大人口中說出來,還真是非一般的怪異啊!
“玄覲?玄覲!是你麼?”下麵有聲音傳來,隱隱透著驚恐過後的釋然。
“別怕,是我。”玄覲溫聲道。
“玄覲?”梵音的聲音帶了哭腔,糯糯地像個撒嬌的小孩:“你這個大冰塊,臭冰塊!都不趕緊來救我!”
冰塊?玄覲大人的額上不禁掛起了三道黑線,不過玄覲大人自製力實在超然,冷冷的表情更是讓周圍忍不住偷笑的人都悻悻捂上了嘴。
他伸手去搬那塌掉的半麵牆,粗糙的表麵磨破了他的手,有鮮血滲出來,一旁看著失了神的眾人才趕忙七手八腳地上去幫忙。
“玄覲,你都不理我,要不然我怎麼會跑到郡府去,怎麼會被壓在這兒!”下麵得知自己有救了的梵音卻是在此時喋喋不休起來,發泄著自己劫後餘生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