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隻是身陷在鬼障裏,不是真的什麼穿越,心裏反而踏實了下來。
“駛過陰陽途,人或人鬼或鬼,浴血塑魂一世兩殊途,可要選好了。”
這話現在想來,青衫男就是讓我選擇啊。
遺憾的是之前在中巴車上沒明白,若是要求他把我永遠留在初三那年該多好,然後我就可以改上護校,人生軌跡說不定就全變了呢。
但興奮感過後再琢磨,又堵悶了。不顧父母的負擔上瑤江藝校是做錯了,但不能否認自己對表演是真的喜愛啊,隻是實力太差怎麼也追不上明星夢。
還有如果當了護士,多半不會遇到南城九傾,這真的算是好事還是遺憾?
沒理性的搖擺真羞恥,我不想琢磨得太多。南城九傾……對我來說,大概就是一場劫吧?
摸摸口袋,竟還有五個銅子,但我問了好久才搭上一輛路過封門村的運柴牛車。
老車夫隻收了我兩個銅子,居然比現在的公交車價還要良心。
可惜唯一的進村山道被擺上了鐵網木架路障,還有幾個黑白製服的持槍警察看守,進出的車輛和人員都要經此檢查證件。
大半個小時,警察們才放進去一個出示了證件的記者,一輛有警局標記的馬車。他們辛苦地攔下十幾位在路障外吵吵鬧的閑人。
“案子尚未了結,警長有令無關人士不得出入現場,請勿妨礙警員公務。”這樣的話反複響起。
幾個身穿長衫的年輕人舉著單筒望遠鏡,穿過警察們攔截的手臂朝村子裏探看個不停。
雖然從視角的範圍上來說,我覺得他們頂多能拍到封門村頭的那幾株茂盛的槐樹而已。
孤零零地站在路邊,我看著那些原本不可能出現在自己所處時代的人們,像在荒涼死寂的沙漠中央突然看到一組妖嬈卻是過時的霓虹,映襯出顯而易見的荒唐。
放棄青衫男要求的方向,擠上車後我到第二站就下了,問了好些人打聽到路線才辛苦地折回這個“民國時代”的封門村。
我現在完全無法猜想會看到一些什麼樣的奇怪景像。
牛車夫說政府馬上就不讓在封門村經過了,因為自封門村出事後,附近想去看熱鬧的閑雜人士太多,警察不讓走直達封門村的山路。另外原本一直經過村口的交通馬車也都規劃了新路線。
畢竟整個村子都沒有了,那裏應該不會再有人等車。
最後他長噓短歎,其實封門村的人都不愛搭車,去鎮上的一個銅子的車資對他們來說也不亞於從身上剜肉,大多選擇徒步幾十公裏的山路,那些不見天日的山農終於被封門村這座陰森森的“大墳”給收了。
他說:所有的車夫都不愛在封門村停,這下真好,真好,真好。一連三聲讚歎,可想而之封門村民在外麵的人眼裏,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德性。
想到那些可能都是南城九傾的族人,我就不想再跟他談起這個話題,隻是心裏很奇怪:封門村在這個時代不是應該很富有的嗎?它可是葬品壟斷世家的地盤啊。
在執行封路的一個時辰內,車夫還是盡職地把我送到了封門村,他還叮囑下午四點前一定要等在前麵的車牌下,莫要錯過經過封門村的最後一班馬車。
兜兜轉轉,我終於來到民國時代的封門村,它充斥清草香氣和甜膩的腐腥,還揮散出一股股新鮮的焦朽氣味。
瞪著村口的泥路,想像可能會有一兩個南城家的族人跑出來打招呼:嗨,你是我們九傾少爺的女朋友嗎?
噗嗤——
我被自己的腦洞給雷到了……
現在本姑娘的臉跟丌官素菁是一樣的,證明曾經的“我”跟這個封門村的南城世家的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掛葛,所以不知道我這會兒冒失地跑過來會不會存在危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一定要尋找到什麼答案,但我還是動點腦子喜歡查明白這個鬼障到底想讓我知道些什麼,或者讓我擺脫些什麼。
曬了大半天的太陽,還是憋不出一條能說服警察讓自己堂而皇之進村的理由。
地理環境將封門村圍成一座攻守兼備的天然堡壘,四麵環山地勢刁險,茅草漫膝灌木橫生,汙濁墨綠的河塘環繞村周,一到夏天肯定會養出無數蚊蝻蠅蟋。
這一個多月的拍戲讓我對封門村的地理情況多少有些了解,就算現在擱在民國時期,想必這深山老林的改變不會太大。
我努力地記起有一條通向村裏麵的捷徑,它縱貫那些七零八落的廢樓直達村後,本來大概是用來灌溉的渠堤,還是我和白越無聊時去探看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