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縛靈獸魂擄進時間罅隙的封門村裏時,我可沒有這麼清醒,那時的意識就被“丌官素菁”全麵侵入過,記憶中手握“幽刹鉤鐮”的冰涼感十分的清晰。
而現在隻是身體被換成了“丌官素菁”,意識好像還是我柳妙自己的。
奇怪,為什麼要把“丌官素菁”的靈魂與身體輪著給我換一遍?上次是在縛靈獸魂的幻域裏,這次是在奇怪的鬼障裏,要到說可以關聯的地方……縛靈獸魂是駐在煤瓜身體內的,而煤瓜本是南城祖墓的防衛鎮墓獸。鬼障也是南城祖墓的防衛法陣,所以說它們的共同之處就是——
南城祖墓?縛靈獸魂和鬼障都是為了防衛它而設的,那它們萬般阻我的意思就是我柳妙可能是南城祖墓的一大威脅?
可這也太荒唐了。不過,如果它們要阻攔的並不是“柳妙”,而是“丌官素菁”,那就不好說了。
我攪盡腦汁,終於從這團亂七八糟的“毛線團”裏順出一根關鍵的“線頭”。
“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沒等繼續琢磨,徐宇青一驚一乍地扯起我的袖管要往後跑。
不過想到這裏隻是鬼障的一部分,我就應該不需要害怕什麼,隻需弄明白青衫男把我搞來這裏的用意就行了,就像縛靈獸魂將我換上“丌官素菁”的靈魂一樣。
上次本姑娘似乎是瞎貓遇上了死老鼠,硬是逼縛靈獸魂放我回了現實,但這回該怎麼玩?
破障之道,應該就是破解讓我附身“丌官素菁”的用意。兩次都陷入這樣的境地似乎都是一樣的,上次遇到縛靈獸魂是追逐突然跑上封門村後山的煤瓜,這次是和南城九傾他們共同進入了封門村後山的詭地……這麼說來隻要接近南城祖墓,“丌官素菁”就會出現?
“誒,你呆著在想什麼啊?”徐宇青抹了把油汗,乍乍呼呼的要拖我走,“是警察啊,真是的警察,看見我們要問話的,你該怎麼說呢?看看你要怎麼說呢?!”
我連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冗長村道的另頭果然已經出現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他們手持警棍沿途指指點點,身著黑白色的民國警員製服。
徐宇青見我不慌張也就安靜下來,浮腫的雙眼眯半晌,然後換上一幅浮誇的熱絡表情。
“盧常兄,盧常兄!”
他將青花骨灰罐往我手裏一塞,高舉雙手胡亂地揮著朝那兩個男人連蹦帶跑而去。
太棒了,趁有掩護,我立馬撒開腿撩開警戒繩子飛快地躥進樓裏。
翻過滿地亂七八糟的焦黑殘跡,我覺自己需要在能讓“丌官素菁”的記憶浮起來的空間裏,順便理清楚南城九傾和這位“丌官”小妞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跨進南城九傾的房間,屬於“丌官素菁”的記憶就呼啦一下全跑出來了。
隨便它怎麼跑,隻要別影響我琢磨清楚這事就行了。
南城九傾的房間揮霍著窮山僻壤裏難得一見的精致和奢華。第五十八代家主南城乾正將近五十歲才得到南城九傾。這個俊美得不像凡人的末子自小聰慧善良,於是已擁有好幾個哥哥的南城九傾還是獲得了父母不加節製的寵溺,那個大俗大雅的“傾盡所有”名字就擔待了一切無言的愛意。
雖然被燒毀了大半,但從焦渣堆裏的還是能看出這份“寵愛”有多重。
我有些後悔沒在南城大宅裏去參觀一下他的“閨房”,真是失策啊!說不定能順出一兩隻能賣個好價錢的古董的……
把身上背的骨灰罐子和剛才徐宇青塞給的那隻都靠牆擱著,然後把自己辛苦地蜷身在一堆還殘留著奢華本色的廢墟裏麵。
背後是碳化的床板,腳邊堆滿因高溫而迸裂的琉璃碎片,精美的粗糙的都支離破碎,完全沒有了熟悉過的華美原形。
屬於素菁的意識還是能幫我拚出一些零碎但清晰的片斷。
她曾經和南城九傾一起用不少琉璃瓶收集封門村的點點滴滴,就像春光下的蝴蝶翅膀和秋色染過的紅葉脈絡,夏夜裏的綠火螢蟲和冬雪埋過的黑色鴉羽。
南城九傾將它們堆滿了自己的房間,像隻勤於儲藏的鬆鼠在窩洞裏保留下所有和一個叫作素菁的女孩的成長痕跡。
可那時,他不是和白櫻已經訂下娃娃親了嗎?
白越大概說得對,男生們年紀太小,大概根本沒怎麼理解“聯姻”的意思。
不情願地捂了捂心,它酸得像是被紮到了。這個“醋”喝得太丟臉,何況對象之一可能就是自己,但我還是不開心。
丌官素菁就是丌官素菁,柳妙就是柳妙。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柳妙,我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被一位小蘿莉從小就撩得那麼死忠。
路旁傳來徐宇青和他的盧常兄之間的寒暄,這些聲音很快遠去,直至周圍恢複死寂,沒有風嘯也聽不見鴉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