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常笑得愈發地滄桑:“素菁,我八歲時被送去英格蘭讀書,之前的姓名為南城六坤。”
“你、你是九傾的六哥?!”我震驚得差點把裏的糖球給噴出來,怪不得一直覺得這人的眉目俊得非常眼熟,原來他本就是九傾的血親!
盧常淡笑:“終於記起了,素菁,你與小時候的樣子倒是很像。”
我的腦中一片淩亂,實在想不明白神秘的青衫男為什麼帶我穿越時光來見南城九傾的六哥。
“不、不不,我不認得你,但聽說過你……”我衝他直搖頭,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把情況跟他說明清楚,“這位先生,呃六哥,我、我隻是跟南城九傾相識。”
南城六坤笑得無奈:“素菁……我走之前,你還說過要等我回來當我媳婦兒的。現在這麼認生,實在好傷人心。”
神馬?!
我差點從車座上彈跳起來——尼瑪,這個丌官素菁惹的風流債還真特麼不少啊,跟南城九傾和白越都玩過曖昧外,原來和這個俊朗如玉的六哥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
這特麼完全是綠茶婊的楷模啊……好想挖個洞躺下去把自己埋了。
場麵現在很尷尬,我額頭上的冷汗細細地沁出了一層。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把話題進行下去了,嗯,怎麼跟這位倒黴的六哥說明白坐在他車裏可能隻是無辜的某後世,一個叫“柳妙”的N線小演員加女吊絲呢?
這真是個傷腦筋的哲學問題!
我抓抓頭皮,決定敷衍之。
“呃……那個,六哥,我的腦子好像磕壞了,有很多事記不起來,咱們能先不說這個行嗎?”
“好吧,素菁,你是怎麼逃過屠殺的?”南城六坤極其認真地看著我。
這個問題隻能讓我再次嗬嗬了:“六哥,此話說起來真的長,我們有空再聊。不如先跟我說說你怎麼會變成考古專家的吧?”
南城六坤瞟了我一眼:“你知道我父親一直對我不甚滿意,去英格蘭後我私自改了學修的專業,令他大光其火斷了供給。我在英格蘭隻能一邊打工一邊修學業,幸好得於認識了一位曆史大師,拜於門下改了姓氏得到資助修完博士學業。家父肯定是權當我死了,一直不跟家裏人提及我的事了吧。”
我無語地搖頭。
“本來我並不想回國,幾天前在英格蘭的華文報上讀到南城家被屠門的消息,連夜申請回國並向國民政府提出協助事宜,得以現能在這裏調查家仇之事。”
南城六坤說得神色黯淡,令我驀地心疼起來:家人全歿的殘忍現實,該有多麼地難以承受。
“你知道九傾在哪裏嗎?”我不由地輕聲問。
他瞄了我一眼,然後搖頭:“屍體大多麵目全非,現在不好判斷。”
我不由喃喃地告訴他:“九傾沒有被燒掉,隻是……他被大卸了幾塊。”
南城六坤被我這話給嚇著了,他轉過頭怔怔地看我幾秒,然後急促地問起來。
“你可是看到了那晚的情景,素菁?告訴我素菁,你到底有沒有看到?!”
我張口結舌難以解釋,隻能搖頭:“不不,六哥。我、我夢見他、他……的屍體一定被藏在什麼地方。六哥,我們必須找到他。”
必須找到他,必須找到他……無意識地反複喃呢。
猛得疑惑起來,難道這個鬼障的破解之道,就是讓要我回來幫這位六哥找到南城九傾的屍體?!
“一定,素菁,一定。”南城六坤堅定地應合。
我不敢再多嘴,轉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
車已經拐出七曲八彎的山區,奔馳在一條顛簸得要死的石板山道上。說實話,這種簡陋的山道我從沒有見識過。以往上學乘的中巴車因為要載客,專門繞著村鎮的條條小道走,也沒見過有這麼破爛的路。
這可是百年前的封侯山啊,木頭路標上刻著“民國六年,吳農縣”的字樣。
民國六年?換算一下,應該是1917年吧,隔著那麼遙遠的百年時光。
我將頭擱在車窗邊沿上,感受風呼啦啦地刮擦著臉皮而過,微刺微癢又有些愜意。
空氣裏淡淡地浮著橡膠摩擦的焦臭和汽油燃燒的腥膩,這是一輛我連牌子都叫不出來的老式汽車。如果放在2017年,估計是值上百萬的古董車。
“六哥,對不起……”深吸一口氣後,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道歉。
為腳踏三條船的綠茶前世?我拒絕相信自己有這麼惡心的前世,哪怕她有一張比我好看太多的臉。
盧常輕拍了一下方向盤,不明所以地笑開:“為什麼而道歉,素菁?”
名字被這麼字正腔圓地喚出口,柔軟又悅耳。
我卻不開心,因為本姑娘不是素菁,是二十一世紀的柳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