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鬱的左手,沾染了鮮血。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滴淌而下,在地上積聚成一灘水窪。
黎沫無法想象一個人徒手握著刀刃的時候,究竟有多痛。
隻知道,十指連心。
手上的神經細致而敏感,他一定……痛到快要死掉了吧。
曾鬱這個笨蛋。他怎麼可以這麼傻?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也一樣能夠好好的,他為什麼還要衝上來,替她擋了那一刀?
曾鬱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想要撫摸黎沫受盡驚嚇的小臉。
他想摸摸她,親吻她發白的唇角,再告訴她,不要擔心他。
卻被驚怔在原地的孫雲溪給死死抱住——
“黎沫,你給我滾!”孫雲溪像護食的母雞,死死的抱著曾鬱,充滿仇恨的看著黎沫,“你這個掃把星!鬱哥哥就是被你害的,你還想幹嘛?!想害他兩隻手都廢掉麼!”
黎沫怔忪的釘在原地,樣子顯得分外失神。
她的嗓子就像被鉛塊堵住了,沉重的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連平常的冷靜自持都從她的體內消失了。她很無措也很茫然,樣子就像迷了路找不著家的小孩。
“黎沫,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讓你滾,你快滾啊!”
孫雲溪眼淚掉個不停,她顫抖的說,“鬱哥哥,我們現在就走。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可是男人卻執拗的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著黎沫,深深的看。
左手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
可是,他的那一顆疼痛到快要死掉的心髒,在看到黎沫露出擔心的神色時,終於緩緩的跳動起來。
血液裏流淌的甜意,讓曾鬱忍不住的挽起一抹極其虛弱的笑容。
他傻傻的想,原來……她也沒有這麼討厭他,她也會心疼他,不是嗎。
“黎沫。”曾鬱輕輕的低喚了一聲。他掙開孫雲溪的束縛,情不自禁的朝著黎沫的方向,邁進了一步。
黎沫卻像如夢初醒,下意識的後退。她像受驚的小鹿,驚怔道,“你別過來……”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他。
他曾經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但是現在,她也不懂他們的關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她再也無法坦然接受他對她的好。
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小時候了。
再也回不去了。
黎沫的舉動讓曾鬱眼底一暗。
原本充滿光亮的眸孔也在一瞬間寂滅。他就像一個囚犯,終於被審判官判下了死刑。
原來,她還是討厭他,無法接受他。
就算他想要保護她,為她死,她也無法接受他。
曾鬱無比晦澀的想,他終究比不過祁穆琛。比不過藏在她心底的那個人。
可是,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曾鬱緩緩的笑,笑容卻極為落寞。
他這麼桀驁難馴又驕傲的男人,在黎沫麵前,已經卑微到了塵埃。
曾鬱輕輕的道,“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覺得有負擔。黎沫,我沒事,這些都是我自願的。”
看見她有危險,他就情不自禁的衝上來了。
握著刀柄的時候,也並不覺得特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