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華遙手中頓了頓,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靖王真是個明白人。”宋天星聽到這話,笑了,神色有些奇怪,“二皇子說得極是,靖王……確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嗎?可不是……若不明白,怎能活到現在?也許是那天不太冷,導致星雪草的微光尤其美好,盡管後來他們隻是說著話,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卻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裏記憶猶新。
幾人起身告辭時已是四更(淩晨一到三點),這次拜訪,竟生生拜訪了三個時辰。也是這一晚,讓我初初認識了這幾位人中豪傑。站在門前看著他們各自離開的背影,許是夜太深了,我感受到了些許的寒意。頭頂燈籠散發出橘色的光芒,行雲在旁邊輕聲道:“太晚了,回去休息吧。”我轉頭去看他,發現他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不禁好奇,“什麼事這麼高興?”他笑,麵上有了幾分興致,“隻是覺得,他們都是很有趣的人,即便今後做不成朋友,做敵人也是件幸事。”“有趣?誰有趣?宋將軍?”想到先前元姐姐的話,我不禁起了調侃的心思,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他一愣,半晌驀然搖頭失笑,“元子孟的話你也信?她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我瞧著他,腦中混沌散了些許,“那可是我姐姐,為什麼不信?”他無奈的伸手幫我整理著披風,“別鬧了,太晚了,回去吧。”“好。”始終是夜深,疲憊感陣陣席卷上來,我也再沒了調侃的心思,隻想著好好睡一覺,天大地大,吃睡最大。
華遙的開府宴過後,北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至少表麵上風平浪靜。劉妃在宮中好好的,華重也沒再找靖王府麻煩,行雲又過起了教我學習各種知識以及批閱密函的日子。從練習鞭法以來,精神倒是好了些,所以我現在除了鞭法,也會尋時間到書房學習處理事務。一連一個月,沒有任何大事發生。這段時間,北城已經暖了起來。這座城冷時極冷,暖時也暖,我再也不用整日裏披風不離身,倒是輕鬆了許多。這樣的安寧一直持續到了第二次進宮。
那時,劉妃的孩子也已經懷了四五個月。這次進宮,卻是因為劉妃召見。說實話,我心裏是極忐忑的,劉妃如今正如日中天,她召見我,總覺得不會有好事發生。行雲陪我進了宮,卻被華重召去議事,臨走猶自不放心的囑咐。我自然知道他擔心什麼,隻是,既然都已經來了,不論龍潭還是虎穴,總是要闖一闖的。我再不濟也是靖王妃,真出了什麼事,不說震動朝綱,風浪總要掀起些的。這樣想想,靖王府真的給了我太多太多。
領頭的宮女低著頭走在前麵,聶兒和妁兒跟在後麵。聶兒平日裏是個活潑的,進了宮卻極守規矩不言不語,看著倒和妁兒一般。一路行來,百轉千回,我早已經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直到又轉了一個彎,前方的宮女驟然停下身形,一下跪倒在地,“參見林嬪娘娘。”我頓住,抬眼看去,便見前方一宮裝女子帶著一眾宮女嬤嬤站在前方,看樣子,是在賞花。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一身淺紅,容貌嬌美,額間蓮花花鈿尤其顯眼,襯得整個人都嬌豔了幾分。我望過去,正好對上她打量的目光。見我也望著她,頓了頓,她緩步而來,身後一眾人連忙跟上。我沒有動,反正癡傻了十多年,規矩於我早就是浮雲了。更何況,按照規矩,我也不必懼怕於她。
繞過依然跪著的宮女,她在我前方幾步遠處停下,笑意盈盈,“這位是……”我沉默,跪在地上的宮女恭敬的回話,“回林嬪娘娘,這位是靖王妃,今日是來拜見劉妃娘娘的。”我很清楚的看見,聽見劉妃兩字,她麵上的笑意便減了幾分,“知道了。你這宮女好沒規矩,本宮沒讓你回話,你倒自己先答了。本宮這次就不追究了,往後可不能再犯。”那宮女絲毫未動,平靜的應是。我在旁邊看著,心下有些好笑,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階級壓製?說完那句話,她複看向我,笑意依然,“原來是靖王妃,久聞靖王妃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是在說我傻嗎?我有些無語。見我不應,她不死心的又道:“靖王妃這是看不上臣妾嗎?為何臣妾與你說話,你隻當聽不見?還是……唉,也罷,臣妾始終是比不得劉妃的。”論地位你確實比不得劉妃……腹誹是一回事,麵上功夫還是要做的,“林嬪娘娘言重了。”我露出一個笑容,卻也不想做什麼卑微姿態,她在我麵前都要自稱臣妾,看來靖王妃的身份確實很高。恍然想起,是了,聶兒之前好像說過,除了妃位以上,我在任何人麵前都可自稱本妃或是本王妃,隻是我又不是常要進宮,時間長了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