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扶著我坐下，她滿麵擔憂的看著我，手心的觸感比我自己還要冰涼。搖了搖頭，我勉強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對不起夢蝶姑娘，把你也給搭進來了。”見到周生言之後，我對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就不覺得意外了，畢竟周生言欽慕於她。她聞言苦笑，神色有些恍惚，“我……是我對不起你……芊芊，我們算是朋友嗎？”我愣了愣，仔細看了她兩眼，她的麵上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乞求之色，還有一份脆弱到極點的小心翼翼，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在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心疼，這個女子的過往，定是悲哀而令人絕望的，是有多黑暗的深淵，才能讓她如此想抓住一縷陽光，哪怕再細小的微芒，也值得卑微到塵埃裏。說完這句不過瞬間，她便黯淡了目光，“該是不算吧，不然芊芊也不會不願喚我一聲夢蝶……”這樣低落到讓人想要落淚的話語，幾乎無人能泰然處之，而我，隻是個普通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我用盡全身力氣溫柔的衝她笑，“我們當然是朋友，我不是不願喚你夢蝶，我隻是很少有朋友，也不知道該怎樣和你相處，實在抱歉。”這句話有七分真，我確實很少有朋友，準確來說幾乎沒有，而一直叫她夢蝶姑娘，是因為我心裏一直懷疑她有問題，但現在她在我麵前，神色無助而淒然，我又是心腸比較軟的……聞言，她雙眸亮了亮，“真的嗎？我……芊芊也是我第一個朋友……我……”她……似乎很激動……忽而，她又低落了些，“芊芊，”她叫了我一聲，和我交握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顫抖，“朋友之間……是不是該坦誠？可是我很怕……我說出這個秘密後，芊芊就不願和我做朋友了……”什麼秘密？難道她真有問題？正想著，她卻像是想通了般長釋一口氣，“我……我不願芊芊被蒙在鼓裏……我……我是個不祥之人，芊芊理該知道的……”什麼不祥之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放開了我的手，從隨身的荷包裏取出一顆褐色的藥丸，其間，她的手一直在顫抖。“若是……芊芊看到後覺得害怕……那我……我也會帶你出去的，我不會讓你有事……”什麼？在我思考的時候，她已經一仰頭將那顆藥丸吞了下去。隨後，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她漆黑的雙眸開始飛快變淡，淡到很淺的灰色，又漸漸加深，晶瑩剔透的藍，仿佛天空，仿佛星辰大海，仿佛海水淺淺泛起漣漪，仿佛月色下微顫的清荷，仿佛碧色寶石碎在冰雪之中，暈染了白茫茫天際……這雙眼睛……好美……美到讓人心碎……耳邊傳來極輕極柔的聲音，帶著極深的苦澀，“因為這雙眼睛，我一出生，就被視為妖孽，就連我的父母……那年，一向太平的地方難得出現了天災，死了很多人，他們都說，是因為我……我是不祥之人……”“別胡說！”我沒忍住，脫口而出，“你的眼睛很美，像天神。”遠古悠久而完美無瑕的神，這雙眼睛裏，有星辰大海，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