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有些怔愣，“芊芊……你不怕我嗎？”“怕？為什麼要怕？”我伸手去拉那雙寒涼徹骨的手，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真的好美，我也想要這樣一雙眼睛。”羨慕啊……她微垂了眸，笑容苦澀，“我不想要……因為它，我被父母丟棄，被身邊所有人厭惡，我從出生起就有不足之症，這麼些年，活得太過絕望……直到我找到這種藥，可以短暫的掩蓋住我的眸色，我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不用再忍受別人異樣的目光，他們隻會誇我美，說我才藝無雙……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當不祥之人，我明明那麼努力的活著，我明明比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要真實……”說著，兩行清淚蜿蜒而下，那雙剔透的藍色眸子中，帶著令人心碎的絕望。
看著她這樣，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嚐試轉移話題，“這藥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嗎？”從內部改變眸色，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可怕。她淒然的笑了兩聲，手握得很緊，很緊。“怎麼沒有？服用這藥，會長年頭疼，厲害時宛如刀剮，有時候看東西還會出現短暫的模糊不清……可是這些有什麼關係？它能讓我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它能讓我不再被視為不祥之人，這是應有的代價，不是嗎？”最後一句，已經有些泣不成聲。據我所知，眸色異常，好像是基因排列順序決定的，但就算是前世，我也沒有見過誰有這麼美的藍眸，若是她生在那個時代，早就是萬人追捧的對象了，何至於如此……眸色異常的人，很可能會有一些身體的問題，她的不足之症，想來應該也是這個引起的吧？偏她還服用這種聽起來對腦部傷害很大的藥來壓製這份本該盡情綻放光華的絕美……這個女子的命運，實在太過悲哀了。這樣一想，我心下頓時湧上了無盡的愧疚，在她服藥之前，我還在懷疑她有問題，猜想她會對我們不利……原來，我不止是個普通人，還是個有著劣根性的普通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或許是在野人村，又或許我一直是這樣，隻是自己沒發現罷了……“夢蝶，你聽我說，”我認真看著她，心底萬分酸澀，“你不是不祥之人，天災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你的眼睛很美，真的很美，像星辰和大海，那個藥……你以後別服了，他們既如此對你，你又何必傷害自己去屈就他們？”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百姓愚昧是朝代的悲哀，他們本質是善良的，可是無知不能成為傷害的理由，麵前這個女子，才不到二十歲……若是再這樣長期服藥來壓製眸色，早晚有一天，她的眼睛會徹底看不見的，甚至，是更加無可挽回的傷害……“我……”她怔怔的看著我，神色複雜，良久，終是又落下淚來，“可是……我還想走遍這大好河山……我還想找我的琴之魂，我不想……不想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隻想平靜的活著……我不想再當不祥之人了……”她說著，終是趴倒在桌上，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