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接近巳時,園內幾乎傾園而出,倒是紫藤落了個清靜,一個人來到了北坡的剪春院。紫藤特別喜歡這個名字,因而也愛上了這個院子。
院子裏有個小巧池子,池子一周全是垂柳,可以想象若是春天到了,滿園的春紅柳綠,何等的春意盎然,想必院子的名字也是來源於此。然而此院地理偏僻,處在整個園子的最北邊,就是平日裏來人都少,更別說這寒冷的冬日。
小院的角落裏有一個角門長年閉鎖,想必此門直通園外。
小院一片衰敗,倒處都是光禿禿的,可能是看起來太過蕭條,所以半月前才移來了數株梅花,此時才在打著花苞,並未讓小院增色多少,倒是池子裏的一群野鴨,因為人少而自由自在地在池裏生活下來,才讓這小院有了一絲生機。
看著那群悠閑遊弋在水麵的鴨子,紫藤童心大起,拿了些饅頭糕點跑來喂鴨。
那群鴨子見有人來喂食,呷呷呷地一擁而上,張著嘴在水麵上等著食物拋下,有的直接扔到了嘴裏,鴨子趕忙吞下,又急衝衝地把頭埋進水中,找落在水下的食物;有時幾隻鴨子來搶一塊,大鴨子就用肥肥的屁股把小鴨子擠出去,小鴨子卻急得在外直轉圈子,一時間好不熱鬧,逗得紫藤哈哈大笑。
忽然發現池子裏何時裏多了一隻白鵝,獨自在池裏的另一頭覓食,紫藤大聲叫喚它也不理,食物拋去它也不理,一副不屑與群鴨爭鋒的派頭。紫藤逗了半天,它仍是裝聾作啞,氣得紫藤找來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向白鵝砸去,可惜準頭太差,鵝沒砸到,倒是驚得鴨子呷呷大叫,四處逃去。
紫藤惱羞成怒,轉身撿起一塊石子,身子後仰,拚盡全力正要砸去,忽然手被輕輕拉住,一陣暗香飄來,耳畔同時一熱,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身材蠻好,就是性子急了點!”。
如此情景,嚇得紫藤一哆嗦,渾身汗毛咋起,轉頭一看,什麼也沒有。再一遲疑,手中的石頭不見了,輕佻的聲音再次傳入耳朵:“相貌次了點,不過這也怨不得你。”
說完石子飛出,不偏不倚正打在白鵝頭上,白鵝頭上鮮血迸出,慘叫一聲連忙飛走,頓時鴨群大亂,不一會兒全飛跑了。
紫藤大怒,一雙黑白分明,如星光奕奕的大眼充滿了怒火,“是人是鬼給我出來,是美是醜由不得你評判,總好過你下手狠毒,敗人興致!”
“哼,我是在幫你出氣,你不領情也就罷了,何必如此生氣,不過此時看來你的雙眼含怒,倒也有幾分情趣。”
聽罷這番鬼話,紫藤閉上眼睛,賭氣一般大叫一聲:“你可知這是誰的院宅,你是如何進得來的,就不怕我叫人拿你嗎?”
“既然我能進來自是知曉是誰的宅子,倒是你要叫人盡管叫人,看看有誰人敢拿我。”此人還是未曾露麵,不急不慢口氣極大。
紫藤心下一凜,盤算了起來,現在離公子來到還需一個多時辰,而且園內尚無一人回來,看來此人不是公子,但來人口氣極大,熟門熟路,莫不是公子的朋友,知道他今日回來特來拜訪,偶然間也走到了這裏,若真是這樣還是不要惹他為好。
想到這裏,紫藤丟下一句“無聊!”轉身就走。
“嗬嗬,今日倒還算是遇到了點樂趣,否則真是無聊!”話音剛落,一個大紅的影子攔住了紫藤的去路。
隻見來人尚未滿二十歲,頭綰發暨,上插上等和田美玉發簪,發簪雕成流雲形狀;麵白如玉,膚質極好,不輸少女,兩道劍眉略顯英氣,一雙丹鳳眼閃閃發光,黑白分明,鼻梁挺撥,雙唇豔紅微薄,唇角有一粒淡淡的偷香痣,若將劍眉修細,此等容貌長在女身,絕對可以稱上國色天香。
再往下看,來人身著上好二色金線百蝶穿花大紅箭袖,外罩緋紅暗紋彩緞,束著五彩長穗絲絛,外披紅色狐皮大氅,脖係白色小狐圍脖,足登鹿皮靴,混身上下一股陰邪之氣,偏生手段高明武功不凡語氣輕佻,讓人感覺妖魅一般。
此刻來人正眼神迷離,嘴角淡笑地看著紫藤。這身打扮盡管十分華貴,但是過於繁瑣的色彩還是讓紫藤一陣惡寒。
看到紫藤眼底閃過的厭煩,來人一隻手撫摸著頭發,表情誇張地湊近紫藤,一點不氣,反而好似故意挑逗地問她:“你覺得我很俗氣?”
此刻紫藤隻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快離開這危險的人物,她調整好心態,調整好表情,抬起頭,眼角帶著微笑,認真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緩緩地說道:“公子一表人材,相貌堂堂,衣著華貴,怎會落俗?想來您是東家朋友,還請公子移至大堂,自有管家好生接待。我家公子即刻即到,婢女還有事要做,請公子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