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詩人曾經說過,流岩城好像一座大大的蟻丘。奴隸與平民是工蟻,終日勞頓不停;公族貴婦是雄蟻,整天耀武揚威;而穩坐在城中最堅固堡壘中的城主便是蟻後,終日無所事事,隻知吃吃喝喝。
其實,這番話可算是那位詩人的臨終遺言。幾隻“雄蟻”認為,沒有任何人能在流岩城裏這樣胡說八道之後還能活下來,這本身就是對於城主的大不敬。
總之,詩人死了,不敬者被消滅了,所有人皆大歡喜了。
這樣的劇目幾乎每天都在流岩城中以各種形式上演,除了參演者及劇情的不同之外,其本質沒有任何區別。
比如說現在,一場大戲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劃之中。
“一號準備好了沒有?”一名勁裝蒙麵的弓手問道。
另一名同樣蒙麵的男子答道:“準備好了。”
“二號呢?”
“他還在跟房主討價還價。”
“討價還價?”
“那個房主不肯按天租,如果按月租房的話,二號身上的錢又不夠交全月訂金的……”
“什麼?”蒙麵弓手怒了,“我昨天不是剛剛給他足夠租兩個月房子的錢嗎?”
蒙麵男子羞慚地說:“弟兄們都窮了好幾個月了,那些錢剛一到手,二號就拿去……”
“夠了!”弓手已經不打算繼續聽下去,“沒錢租房就把房主幹掉!我不管他用什麼手段,總之在目標過來的時候他必須把一切都給我準備好!”
“明白,我這就去通知他!”
借口到手,蒙麵男子一溜煙地跑掉了,好像巴不得離弓手越遠越好似的。
蒙麵弓手長歎一聲,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不用說,這些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的家夥肯定不是為了建設和諧流岩城而來的,根據他們鬼鬼祟祟的行為模式以及其背後不可告人的行動意圖,後世的曆史學家們通常用兩種稱號來稱呼他們,其一為“自由鬥士”,另一個則是“屏蔽詞”。
弓手放在太陽穴上的手落了下來,因為他不希望在自己的手下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
“搞定了?”弓手問道。
“是啊!搞定了!”他的手下邀功似的說道,“我一上去就把那房主給撂倒了,比折斷嬰兒手臂還輕鬆!”
“你腰裏揣了什麼?”弓手用弓梢拍了拍對方的腰間,“怎麼鼓鼓囊囊的?”
叮鈴、叮鈴,手下的腰間發出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嗬、嗬嗬……”蒙麵男子幹笑了兩聲,“職業病,習慣了,咱這不是祖師爺定下的規矩,絕不走空嗎?”
弓手一時無語,看來今天那位房主不但沒掙到錢,反而大大的出了次血。
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發作,隻是提醒了一句:“我不管你們怎麼撈,但有一點,隻要是影響了咱們今天的行動,休怪弟兄我不講情麵!”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手下訕訕地說道,同時下意識地將腰間的錢袋又使勁往裏揣了揣。
“我就位了,記住,別出差錯。”說完,弓手一個閃身,從門縫裏擠了出去,消失在深邃憋仄的小巷中。
目標很快就會到來,為了今天的行動,弓手早已不止一次地勘察過現場,千挑萬選地定下了伏擊之所,並且準備下了多達十三種行動方案。可以說,隻要這些人的行動按照預定方案進行,目標絕不可能活著離開。
但是,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意識到,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為竟然會徹頭徹尾的改變了曆史進程,扭轉了流岩城那光輝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