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語嫣擔憂的看著天朗日益瘦削的臉龐。這張臉龐無論氣質還是長相…無形中竟日趨和錦年相像“你一直在國內嗎？”
往日靈活好動的眼神不自知地渙散著。“是…”
記憶又飄到了很久以前，那天在遊樂場接到電話便奔赴回家。一路的舟車勞頓不如回家看到一片慘敗的景象來得心傷。他記得，當他爭分奪秒回到家後，迎接的不是以往溫暖的懷抱和寵愛的笑容，而是還在院子的時候便聽到的爭吵聲。
剛下出租車飛奔到大門口，“砰”的一聲，碎裂的瓷片朝腳邊飛來。“你為什麼不去死？！好好的一個家被你搞成這樣！”
尋著聲音看過去，葛太太鮮少不化妝的臉因為疲累而垮了似的，葛天朗第一次察覺媽媽老了。她雙眼因為流了太多眼淚而通紅地腫著，沒有塗粉的臉上，雀斑都湧現了出來。幹裂的嘴巴此時正大口大口地喘氣。
沙發上，葛之章用力地抓著一夜之間冒出許多白發的頭，痛苦萬分。
“你說…我嫁給你這麼多年…是哪裏做得不好？”葛太太眼裏噙滿了悲傷的淚水。“你竟然背著我養了那麼多年的情人…”
葛天朗心髒被劇烈撞擊了似的，轟的一下，什麼倒塌了…
葛太太無力地跌落到地上，也顧不了平時的儀態了。“養情人也就算了…你居然因為開支問題去受賄…現在好了…比你官大的明哲保身…官比你小的直接供出你是主謀。”
葛之章眼角也不免泛著淚光，說實話，他怎麼也沒想到結局會變成這樣，上頭說大家都這樣…已經好多次了，上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這一次就偏偏撞槍口上了？
葛太太目光絕望的看著前方，因為淚水，地下的碎片變得格外打眼，歎了口氣“我也不想跟你鬧什麼了…過年你把我們娘倆都支出去，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如今黑白兩道都不放過我們…”她的聲音哽咽著，隨時講不下去了的模樣。“我隻求你把我天朗妥善安排好…”
過年那段時間…竟是他跑去找李筱碰見曆史老師的那個下午！天朗定在門口久久不能動彈。太多的信息量…一下子竟無法接受似的，當啷一下，整個人都懵了，彷如夢遊。嗬，如果是在夢遊該有多好！
在迷蒙中，隻能看到父親無奈而自責不已地頭埋手肘間，母親大顆大顆的淚水留個不停…
現在回憶起來，母親當時那股濃鬱的無法散開的絕望依舊能夠感受得到…忘了是怎麼睡下的，隻記得是被警車鳴笛聲給吵醒的。青霧彌漫的時候，爸爸便被一副沉重的鐐銬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