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牙,"你明白就好,"恨恨的瞪了林夕兒一眼,他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林夕兒仿佛靜黯了的石像,默默的坐著,腦子裏空白一片,跟前靜靜站著東宮的總管太監以及滿屋子的宮女,她不吭聲,他們也不敢出聲,唯恐,這位新來的主子就會被惹得惱了起來。
盡管他們的心底亦是如眾側妃們一樣的瞧她不起,盡管昨天晚上她被太子冷落,可是太子的態度也實在曖昧,冷落羞辱她,卻又承認她的身份,才是第一天,就明示將主持東宮大政的權利如此清楚明白的交給了她,除了太子,她就是最尊貴的,就連齊側妃那樣囂張跋扈的人,也不得不乖乖的向她敬茶請安,不是嗎?
靜默了許久,林夕兒終於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太監總管,她道,"命人去林府,將本宮之前的貼身侍女小桃玉接來。"這個東宮太過冰冷,仿佛是黑暗無邊的海,漫無邊際,無著無落,生生快要將她淹滅,她無論如何,也要找一位信得過的人陪在身邊,哪怕,隻是說說話也是好的。
隻吩咐了這一句,她就扶了宮女的手慢慢出了大廳,那太監總管還預備著她吩咐別的,見她就這樣走了,倒愣了一下,慌忙謹聲應了,忙忙的派人去接那小桃玉。
小桃玉到時已經是晚上,一進屋子,她顧不得身份尊卑,一把抱住林夕兒,哇哇的哭了出來,她是林家的家生子兒,七歲就陪在林夕兒身邊,說親如姐妹半點不假,林夕兒大婚時,她作為貼身陪嫁,本是跟在鸞轎邊上的,陳天睿等人突然發難搶人,她被人一掌敲在後頸上,當場暈了過去,醒來後已經在了林府,她牽掛著小姐,幾乎天天落淚,好容易林夕兒平安被送回,卻偏又不是在錦翠園就是皇宮裏,情況不明,家裏人擔心,她更是天天陪著老夫人揪心,直到聖旨下來,小姐依舊還是太子妃,她方才慢慢慢慢的放下心來。
她抱著林夕兒上上下下的瞧,半晌,她好容易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小姐,你可瘦多了。"
雖然隻是分別了短短的幾個月,林夕兒的心態卻仿佛已過了滄海桑田,撫一撫小桃玉的頭發,她笑道,"傻妮兒,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她這一句話,卻更是將小桃玉的眼淚變得洶湧,喜房內大紅的帷幔床帳喜氣洋洋,她的眼淚顯得份外的不相合,林夕兒輕輕撫著她的背,心裏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聲,傻桃玉,你隻當我如今否極泰來了,卻不知道,這個地方於我,分明比那清風嶺還要難以忍受的嗬!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有了小桃玉的陪伴,林夕兒明顯開心了許多,太子東宮的事務煩多,林夕兒起先忙了一陣,後來實在耐不住那瑣碎,就幹脆交給了小桃玉,小桃玉許是因著父親是林府管家,她從小耳渲目染的緣故,年紀雖小卻頗厲害,將個偌大的太子東宮裏的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條,令林夕兒驚詫之餘樂得清閑。
天氣卻一天天的冷了起來,林夕兒的身子本來就弱,進了臘月後她每日隻窩在屋子裏不出去,也不要眾側妃來給自己請安,而英昊也依舊每日隻去那幾位側妃的屋子裏,如此,她每日接觸的除了小桃玉和那東宮總管外,竟成了隱士般的悠閑自在著。
宮女太監們縱有見風使舵扒高踩低的心,奈何家政大權卻又分明在林夕兒手裏,在被小桃玉假借林夕兒的意思狠狠的整治了他們一番後,也無不變得乖順聽話起來,這樣的日子似乎並沒有多麼的難過,林夕兒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英昊雖是自己的丈夫,但不見到底好過相見,不是嗎?
然而這一切看在齊嫣然的眼裏,她哪裏肯咽下去這口氣,好在英昊從來不去林夕兒的房裏,讓她的心氣多少平了些,再加上林夕兒又很少見她們,平日處理事務如今又已輪不到她來插口,她縱然想找茬,卻也不知道缺口在哪裏,隻好每次英昊到她房裏來時,她或嬌嗔,或體貼的樣子,力爭將英昊的心緊緊的抓在自己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