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嫣然又是一愣,因為按規矩,妾室在給正室敬茶的時候,正室為表客氣,都要準備一封紅包給妾室,如果英昊此時已經登基,林夕兒成了皇後的話,就該是賜玉如意。
一大早英昊和林夕兒進宮之後,齊嫣然就已暗裏囑咐,待太子妃回來後,側妃行敬茶禮不給林夕兒準備紅包,有意要看林夕兒出醜,此時她雖然表麵上做得極恭順了,實則內心裏正暗暗生笑,一心要等著看林夕兒要發紅包卻沒有時的窘相,她萬沒有想到,林夕兒卻隻是極客氣的一笑,就命她起身,就仿佛,壓根兒就沒有送紅包這一道理般。
正室不給,妾室就斷然沒有當場討要的禮兒,齊嫣然接連的失望,心裏忍不住火氣直撞腦門,隻是這樣的場合她再不肯落下什麼把柄來,隻好強笑了謝恩,起身退到了一邊。
這一幕看在其他側妃眼裏,她們著實吃不準眼前這個太子妃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不知道有送紅包這件事,還是分明就在給她們下馬威,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齊嫣然都已領受了,她們也自然隻能硬著頭皮上來,一個一個敬了茶,林夕兒不厭其煩,一個一個的接過來輕抿一口,又一個一個的讓她們起身退下。
說慢卻也是快,不過一會兒,所有側妃都敬了茶,英昊分明是了了一樁什麼煩擾的事般,大大的鬆了口氣,喚過東宮的總領事太監,吩咐道,"太子妃已經正位,以後除了政事以外,東宮裏有什麼事,都隻來請示太子妃就好,不必再問孤。"
他這一句話出來,一邊的齊嫣然分明是當頭棒喝,如果說她之前雖有不甘,卻是多少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在經過了那場太子妃大婚被劫,更有昨天晚上太子在大婚當夜卻來自己的屋子裏這兩件事後,她早就認定了,就算林夕兒正了太子妃位,也定是有名無實,太子東宮的女主人還會是她齊嫣然。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隻是過了一個早上,事情竟然就轉變至此,為什麼,太子爺既然不喜歡林夕兒,卻為什麼還要讓她來主持家政,除了政事以外的所有事嗬,自己主事的這一年來,也不過是內苑的一些居家過日子的小事能夠做主而已。
她哪裏能想得到英昊的心事呢,不願是一回事,事實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林夕兒是父皇欽點的太子妃,也會是將來的皇後,這既然是他改變不了的,他就隻能接受。
如此,自然是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而英昊的這一舉動,林夕兒也同樣沒有想到,無論是那次在錦翠園,還是昨天晚上的洞房花燭之夜,她都知道太子不喜歡自己,甚至是恨自己的,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他會尊重自己,會對自己好,從踏進這個大廳到現在,眾位側妃心思眼神,她都看得清楚明白,她幹脆就裝成了瞎子聾子,隻當那一切都是原本就該如此的樣子,想來是因為不在意了,反而自在起來,不嗔不怒,進退自如。
結束了敬茶禮,林夕兒已是疲累之極,英昊亦是耐盡了性子,一見結束了,忙擺一擺手命齊嫣然等退下,齊嫣然杏眼瞟向英昊,一雙柔情大眼裏分明有千萬句話要講,然而終於還是不敢開口,屈身行了禮,領著眾側妃一齊退了出去。
林夕兒卻不動,她知道英昊定會有話要說,新婚之夜將自己撂在一邊,卻又願意讓她保存身為正妃的尊容,他定不會什麼話都沒有的。
果然,英昊冷冷開口,"你既然已經成了孤的正妃,就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也請你恪守你身為一個正妃所應有的本份,"說到這兒,他忽然身子往前一俯,逼視著林夕兒的眼睛,語氣森然的咬牙道,"什麼才是你該說的該做的,你心裏最好有譜,從此,就安靜的做你的太子妃罷,"
他的話涼薄而又無情,分明是告訴林夕兒,我雖然讓你掌權,卻也隻當你是一個頂著太子妃身份的太子東宮的管家而已,你別妄想著別的什麼。
然而聽了他的話,林夕兒卻隱隱的歡喜起來,分明是一塊重重的石頭落了地,她的唇角溢起一絲笑來,看著英昊的眼睛,她淡然道,"太子殿下的吩咐,臣妾明白,臣妾自然知道,臣妾是什麼身份……"
英昊像是料不到她竟然會如此的平靜安寧,就仿佛他方才說的分明是一句極好的話,而看她的神情,竟然還有些歡喜的樣子,想起昨夜他將她扔在喜房裏讓她備受尷尬,她一樣的不怒不嗔,就像是沒有什麼能傷得到她,又像是她原本就什麼都不在乎,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人的緣故,心裏慢慢的一股挫敗感越來越濃,到最後,他竟有一種打了敗仗般的無力感,眼前這個女人,分明是刀槍不入,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方才能傷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