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隻是個從七品的答應!
林夕兒不覺一驚,她卻不知道自從當年的沈皇後去了後,這麼多年來,皇上就隻冊封過瑛貴妃一人,其他妃嬪的位分就從來都沒有動過的,然而英宏又因著歉疚於常年對她們的冷落,是以改了規矩,命承乾年間,無論是地位多麼低的妃嬪,都可以參加宮宴以及宮裏一切妃嬪可以參加的活動。
林夕兒忙向她客氣的微笑點頭,林晚霞雖然是英宏的妃子,然而到底位分太低,在民間百姓家裏時,她這樣的最多算是個有頭臉的高等奴婢而已,而林夕兒輩分雖然晚,卻是太子正妃嗬,相當於民間百姓家的當家少奶奶,林晚霞自然該給林夕兒見禮。
今年的迎歲宮宴想是多了林夕兒的緣故,竟是比往年熱鬧了許多,英宏是新年交替時領著眾人出門行了天地大禮後,陪著眾人又坐了會,這才回了清心殿,英宏走後,瑛貴妃領著眾妃又說了許久的話,眼見天色已近五更,這才大家全都散了。
林夕兒原本隻是覺著累,一心想著早些散了好歇息,然而真的散了後,她頓時又急了起來,她和英昊既然已是夫妻,在宮裏,就自然隻能在一個屋子裏歇息了。
他們在宮裏的寢宮被安排在露辰宮後麵的留霞宮,專為他們夫婦所設,端的是精致雅麗,富貴而又大氣,庭院裏假山流水,份外清幽,屋子裏不知焚了什麼香,淡淡幽幽,沁人心肺,讓人無來由的隻覺得心裏甚是溫暖。
林夕兒愣愣的站在屋子當中,既緊張又害怕,看著前麵正被人服侍著寬衣的英昊,她有種掉頭逃跑的衝動。
不過一會兒,英昊就去了厚暖的大毛衣服,轉身見她還站著,眼裏滿滿全是戒備和排斥,他的眉頭一挑,擺手命屋子裏的宮人們全都退了,冷冷對她道,"天不早了,你還不睡?"
睡,林夕兒頓覺渾身的寒毛一炸。
見她還不動,英昊的眼裏有了不耐煩,臉色隨之譏諷起來,"放心好了,"隻是這一句,他就轉身去了床前,黃梨木大床寬五尺長六尺,甚是寬大,他也不脫裏麵的衣服,拉了床被子靠到一邊徑直睡下,再不看她。
夜色已是深沉得緊了,英昊隱隱傳來鼾聲,林夕兒還坐在屋角發呆,這是她第二次守在一個男人的床前了。
想到上一次,她就覺得心裏突突一跳,陳天睿,陳天睿,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和太子有著怎麼樣的過節仇恨,你到底,好不好?
算一算,分開已有近三個月了,陳天睿的身影總在不經意間閃過林夕兒的眼前,他的邪魅陰狠,他的暴虐狂怒,他的唇印在她唇上時,那樣的涼……!
林夕兒突然將手捂在胸口上,她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陳天睿,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為什麼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他,他是擄劫自己的強人,是朝廷通緝捉拿的對象,是,是自己丈夫的仇人,不是嗎?
雖然,她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他和太子間,到底是為著什麼樣的原因,恨得那樣深?
眼光又一次落在已經睡得熟了的英昊身上,她無聲的歎,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嗬,可是自己為什麼總是對他有排斥之心,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作為妻子,不是應該正偎依在他的懷裏,兩相纏綿嗎?
可是她卻還坐在這裏,腦子裏想的竟是那個自己該恨該怨的男人!
更漏又一次的敲響,天已快亮了,桌上的紅燭光暈黯淡,燈花兒結得堆在一起,竟是已快息了,門簾輕輕的啪嗒一響,一個宮女輕手輕腳的進來不知道想做些什麼,猛不丁見林夕兒竟然還坐著,她想是太過意外,竟"呀"的一聲,輕叫了起來。
"太子妃殿下,您……?"
林夕兒這才發現窗戶紙已經微微的透了亮,自己竟坐了一個多時辰,看著宮女不解的眼,她忙向那小宮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本宮隻是睡不著,就起來坐坐,你不要大驚小怪。"
那宮女眼睛不瞟林夕兒身上還是除夕宮宴上所穿的衣服,臉上是明顯的不信,然而她哪裏敢再說什麼,慌忙點頭應了,去取了小銀剪來將那燭花剪了剪,見林夕兒還是沒有睡的意思,又去外麵將紅泥小火爐上熱著的茶水倒了一杯,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