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昊隻是楞了一下,隨即起身,向那小宮女道,"告訴小柳傳孤的話,讓丘總管不許進宮,隻在後宮門的偏房裏等孤。"
那宮女連聲應著,急急的去了,林夕兒料想內裏定有原因,一麵喚宮人們備熱水準備伺候英昊洗漱,一麵慌忙取了宮人早備下的衣服幫英昊換上,忙亂中,倒也顧不得之前的尷尬,林夕兒默默不語,幫英昊係著杏黃色袞袍上的帶子,一抬頭時,卻見英昊正垂了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林夕兒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跳,急往後退時,臉已是紅了。
英昊突然笑了,他伸手輕輕的一撫林夕兒的臉,語氣裏不知道是戲謔還是別的什麼,道,"你很喜歡臉紅?"
"啊,"林夕兒不明白他的情緒怎麼變得這樣快,倒愣了愣,英昊的嘴角含著笑意,一拂袍袖,轉身出去。
外麵英昊的鑾駕去得很久了,林夕兒還在發愣,直到有宮女進來喚她,"太子妃殿下?"
林夕兒一下子驚醒,此時窗戶上蒙著的天青色雲籠紗已經透了亮色,林夕兒忙問,"什麼時辰了?"
那宮女恭敬的回道,"回太子妃,卯時初了。"
"呀,祭祀大典要開始了,"林夕兒一聽,忙急急催促起來,"快,快,幫我梳洗上妝換衣服,不能讓貴妃娘娘等。"
於是又是一番忙亂,好容易收拾好了趕到露辰宮時,瑛貴妃也已經妝扮好了,和安婕妤等人正坐在前廳裏喝杏仁茶,見林夕兒到了,瑛貴妃擺手命她不必行禮,指著身邊的位置笑道,"一定還沒有吃什麼罷,趁著等你另外幾位母妃們,你趕緊著用幾口兒墊墊。"
林夕兒到底還是行了一禮,方才坐了下來,有小宮女斟了杏仁茶端過來,喝了兩口杏仁茶,又吃了塊糕時,眾妃嬪就已經到齊了,於是大家就起身,向著瑛貴妃齊齊的拜了下去,行了年初一的家禮。
外麵遙遙傳來皇宮前門鍾樓上的銅鍾聲,瑛貴妃聞聲而起,扶了小青的手急往外走,林夕兒緊隨其後,再跟著的就是安婕妤等人,也不坐轎,一路向前殿行來,前殿的眾臣簇擁著英宏正出了大殿,瑛貴妃等人一見英宏,忙排山倒海的拜倒,行了三拜九磕大禮後,就見英宏一揮手,道,"出行。"
皇家車馬浩浩蕩蕩出了宮門,去天廟行祭祀天地之禮,沿途不時有百姓燃放煙花炮竹,鑼鼓喧天載歌載舞的頌揚天子之德,林夕兒悄悄掀開鸞轎上繡簾的一角,偷眼看去,隻見車駕兩邊的道路上,跪著無數的老百姓,他們的麵前都有一個香爐,裏麵各色線香正嫋嫋的燃著青煙,在他們的身後,有舞龍,有歌舞,竟是拿他們這一群人當神仙在拜著的。
這樣的場景林夕兒之前也見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皇帝出行時,就有老百姓沿途燃香磕拜,保佑他們的天子福壽安康,這樣的情形曾經讓父親大為歎息,道如今是真正的太平盛世,老百姓安居樂業,也不枉了皇上將自己修煉得如苦行僧般了。
隻是那時的林夕兒再沒有想到,不久後的一天,自己竟然也置身於這被老百姓頂禮膜拜的隊伍之中了。
放下繡簾,林夕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輩子,隻怕自己都要這樣過了的。
祭祀大禮極是煩瑣,再加上回宮以後的一些禮儀,身為太子正妃,這些事她都要不折不扣的陪著瑛貴妃一起完成,如次,隻到過了初五,那些事情才告了一段落。
其實這些還不是林夕兒最怕最頭疼的,這些天一直在宮裏,到了晚上,就也隻能和英昊共處一室,隻是林夕兒最難熬的時候,可是還好,英昊白天隨著英宏參加各式活動,晚上隻是陪著林夕兒去露辰宮裏露個臉兒,就又出了宮,徹夜不歸。
起先林夕兒隻當他定是為著什麼事在忙,不回宮也定是回了太子東宮,她倒也樂得不用麵對他,可是隨著一天兩天的過去,她發現英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偶爾,甚至還會用一種極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才安定沒有幾天的心又漸漸不安起來,奈何不能出宮,一時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正月初五,再有祭祀要等到元宵夜了,林夕兒終於可以出宮回太子東宮裏住,她暗暗鬆了口氣,又想著小桃玉這幾天不知道怎麼樣了,她急忙命宮人們收拾收拾,向瑛貴妃告退辭行後,當天就回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