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睿翻手挽住林夕兒的手,"好,我們走。"
看著陳天睿變得急切如討糖吃的孩子的臉,林夕兒輕輕搖頭,"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陳天睿的身子僵住,林夕兒分明覺出他的手心裏有了黏膩的汗意,終於,他的手指慢慢的鬆了開來,歎道,"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會跟我走,"他眼裏的失望仿佛失了月色映照的星,黯淡得不見一絲亮色,"否則,那日在小柳莊,你不會跟他回來。"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夕兒,為什麼?"
林夕兒的唇邊有一絲苦笑,"你懂的。"
他狠狠的閉一閉眼,再開口時,語氣裏已經有了絲賭氣,"我不會讓他傷到你的家人,"說到這兒,他的眸子裏已經有了絲戾氣,看向林夕兒邪邪的笑道,"你不信麼?"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父母年紀一大把了,卻要因我而亡命天涯,天睿,我怎麼忍心!"看著陳天睿的臉,林夕兒無聲的搖頭,她何嚐不想跟他走嗬,如果可以,上次在小柳莊時,她就會隨了他遠走天涯,小如說了,小柳莊的後院兒裏有密道,而以陳天睿的武功要從官兵的包圍裏突圍出來,亦絕不是難事。
隻是她深知道,自己這一走,勢必要牽扯大批的人和事兒,親戚家人受禍倒還在其次,太子必定要大肆搜尋他們的蹤跡,到時必定是雞飛狗跳,人心惶惶,而這件事一旦張揚出來,說皇帝的兒媳婦跟一個匪人頭子私奔了,皇家顏麵何存,那時隻怕要大開殺戮也未可知嗬!
若此種種,隻是為了成全他們倆人的愛恨情緣,未必太過自私了些。
她的心思,其實陳天睿又如何不知,隻是見到她拖著薄弱的身子在月色下輕弱無助的彈奏著滿天的哀愁時,他就湧起強烈的帶她走的衝動,他要跟她在一起,他再不要她的指下流瀉出如此哀傷的聲音。
硬生生摁下胸腔內的痛苦,他終於將她擁入懷中,啞著嗓子道了一聲,"好。"
她是對的,他不該勉強。
院子角兒上的晚紫藤開得正好,清冽的香氣在月光下顯得份外的沁人心脾,月亮的清輝流泄如銀,映得林夕兒的臉上光潤如玉,她軟軟的靠在陳天睿的懷裏,滿足的感歎著上天對自己的仁慈,這個自己一再以為再見不到的人,竟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夕兒,"陳天睿的聲音低沉,帶著令人心碎的憂傷,"你,你恨我嗎?"
林夕兒知道他的意思,她輕輕搖頭,唇角是清淺滿足的笑,"我一直在想,如果這一輩子沒有遇見過你,我會活得多麼的無趣。"她抬起頭,手指輕撫陳天睿緊擰的眉頭,言語淡淡卻又無比堅定,"我不知道你和太子到底是結了怎樣的仇怨,我隻想告訴你,將來的日子,山高水長,歲月久遠,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樣,就算我被鎖在這金裝玉飾的牢籠裏再怎麼窒息,隻要一想到你在外麵平安快樂,我也就會――平安快樂的!!!"
陳天睿歡喜起來,"真的,你,你隻想我……?"
"是的,我隻想你。"
"夕兒,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將來的日子隻能想我,"陳天睿卻換上了另一種表情,言辭裏像是保證又像是發誓的,"我知道,這會子要你跟我走,你的顧念太多,你等我,我會很快將那些事情全部安排好,那時,我就來接你。"
"天睿,你要做什麼?"這樣的話聽在林夕兒的耳裏,卻分明是一種赤裸裸的宣告,她的心頭掠過一絲陰影,頓時警覺了起來。
陳天睿的眸子如夜空裏的星,冷光灼灼,"逼母奪位之仇不報,我陳天睿枉為人,太子欠我的,我都要討回來,而你,"他的手指輕輕劃上她光潤的臉頰,"夕兒,你是我的,我不管你和誰成了婚,你都是我的。"
後麵的話林夕兒半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的腦子裏隻嗡嗡的響著他那句"逼母奪位之仇……。"
逼母奪位之仇?奪位嗬,他的意思豈不就是說,太子之位原該是他的!!!
難道,他竟是……?
可是,皇上不就隻有過兩個兒子的麼?一個是太子,而另一個,一出生就已夭折了。
她的腦子裏浮現出種種道聽途說的關於宮闈密苑內的故事,她敏銳的感覺到,陳天睿和太子的這一場仇怨,定是皇宮內早年宮妃爭寵奪權相爭的尾續,而那令皇上傾心一世的先皇後,暗裏亦不知道做了多少外人無法得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