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了風聲,雨聲,屋子裏卻仿佛已經靜止住了,看著英昊傷痛的樣子,林夕兒突然就覺得,自己其實真的就是一個罪人,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不潔的女人,身為別人的妻子,她竟然愛上了其他男人。
正在她心緒如麻的時候,突然英昊頭一抬,猛的抓住了林夕兒的手腕,咬牙道,"你是我的,沒有人能搶得走你,你是我的……,"他這樣麵目猙獰的發著狠,英俊的臉扭曲憤恨,目光卻尖銳堅定,帶著不肯認輸的氣勢。他靜靜的看著她,忽然它一低,便吻住了她。
她的唇依舊如第一次吻時的甜蜜溫軟,他失落無著的心仿佛安定了一些,就那麼侵略浸潤著她,而擁著她的手臂也越來越纏得緊。
突然,他的舌尖上有了絲絲鹹澀的味道,明明隻是鹹的,卻讓他一直苦進了心裏,他伸手一摸,她的臉上溫熱一片,忙抬頭看時,隻見她蝶翼般的睫毛上分明掛著晶亮的水珠兒,隻是一眨眼,就順著如玉的臉龐滑落下來。
他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擁著林夕兒的手臂無力的垂下,然而心裏的恨意卻如火般的濃烈起來,這個人,這個他已經查出叫陳天睿的男人,若不能將你捉拿歸案千刀萬剮,孤枉為堂堂皇太子!
自那日起,林夕兒就被英昊已身子有恙為由,軟禁在棲鳳堂裏,小桃玉也被他找了借口調離了她的身邊,偌大的棲鳳堂裏,除了幾個必要的宮人外,就隻有林夕兒一個人。
這樣的情形於林夕兒,和那水牢又能好得了多少,而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小桃玉又不在身邊,漸漸的,林夕兒的話越來越少,宮人們端來膳食了,她就用一口,到該睡覺時,她就乖乖的上床去,餘下的,就是默默的發呆。
那幾位宮人在照顧她飲食的同時,也是嚴密看管著她的行動,她知道這是英昊的意思,他既怕她跟外麵聯係,也怕她――尋死。
想到這裏,她不由輕輕一曬,宮妃自盡,罪獲家人,她怎麼可能這麼做。
其實如今她真的已經心滿意足,她已經知道那個人對自己情深意重,他肯為了自己去冒這麼大的險,他願意為自己和家人的生死打算安排,這就夠了,這次的分離,除了牽掛他的安危外,她沒有半點悲傷,原本她就以為和他是再不能相見了的嗬,而這一麵,真真就是老天爺額外賞了的。
夠了,她願意帶著這樣美好的回憶,在這樣金碧輝煌的牢籠裏終老,隻要他好好兒的,隻要他肯聽自己托葛先生轉告的那些話,放下仇恨,從此不再跟朝廷跟太子為難,娶一個如花美眷,相伴了過他的似水流年去。
就這樣蔫蔫的過著,間或小桃玉求了看守的人進來瞧自己,林夕兒很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小桃玉卻是半點兒也不知道的,自從那天後,小桃玉雖然沒有遭大罪,可是也被人禁止出內苑一步了。
英昊隻來過兩次,每次來了,也並不說什麼,兩個人就那麼安靜的對坐著,許久……,終是歎一口氣,去了。
春花易謝,轉眼已經是灼熱的夏天,每日裏太陽都跟著火球兒似的掛在人的頭頂,烤得大青石地板上看得見的冒白煙,樹枝葉子也全都蔫蔫的耷拉著,隻有那蟬兒最是高興的,每日裏知啦知啦的叫個不停。
林夕兒雖然被軟禁,然而禮遇上卻是半點兒沒有少的,吃的喝的依舊是用那最好的,天氣熱到這個程度時,消暑的冰盆冰碗兒,也是撿那好的往這裏送。林夕兒捧著宮女才進上的冰碗櫻桃,心裏暗自歎息,她知道,是英昊的緣故。
那日他那樣的無奈何傷悲,她就知道了,原來他對自己,一如自己對陳天睿!
縱然是背叛和傷心,他到底也不忍心委屈傷害了她,將她的身子禁錮在這裏,於他,想來更是一件傷痛的事罷,自己,可是他的太子妃嗬!
日子雖然沉悶,但是因了一個人的安靜,林夕兒倒也過得安然,白天就窩在屋子裏寫字看書,到了晚上,就命宮女兒搬了那架古琴,在棲鳳堂後園子裏撿那月光好的地方放好,焚上一枝清香,命跟著的人全退了,她一個人在那裏靜靜的彈著。
月光皎潔,清輝萬千,纖指輕挑絲弦,清冽的琴音仿佛舒緩的流水,潺潺而起,似愛似恨,似憂似憐,綿綿在風中沉浮,落花悠悠,翠葉輕搖,竟如在伴那琴聲飄搖起舞,就連那早已經沉睡了的彩蝶,亦被琴聲引起,伴著琴聲在月色花間輕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