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也奇怪,這塊玉佩乃是沈娘娘在進封婕妤時才有的,而這個孩子是在她還是貴嬪時出的事,卻怎麼就到了他那裏?
英宏看著玉佩時,隻覺得心裏又是懊悔又是內疚,隻暗恨自己和凝霜粗心,老天有眼讓他們當麵遇上了,竟然也還是擦身而過的,這孩子,真真是可憐嗬。
將玉佩用力的握在手裏,他隻覺得無比的親切,它分別被他最愛的女人和最歉疚的孩子帶過嗬,潤澤的玉身上,分明全是他們母子的氣息。
"孩子,你恨得沒有錯,是父皇和母後對不起你,"英宏滿心滿眼都是愧疚,唏噓著向陳天睿等人說了那年禦駕親征時,和沈凝霜在那個小村裏遇見過陳天睿的事,最後,他歎道,"或許是母子連心的緣故,回宮後,你母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就命內務府總管安槐和侍衛王文華一起悄悄兒的去小山村接你回來看個究竟,誰知卻遲了一步,那個小村子已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整個村子都被屠滅了。"
這段兒卻是劉喜也知道的,他忙點頭印證道,"皇上說的沒錯兒,這個村子死得一個不剩兒的,偏就隻少大殿下您養父母這一家子,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為這個,娘娘當時就暈過去了,醒了就一直的哭,連著幾天兒都沒有好生的吃一口東西的。"
說到當年的事,他忍不住的唏噓難禁,突然,他停住了上下打量了陳天睿一遍,繼而卻轉向英宏笑道,"皇上,奴才常聽說,真龍之子在磨難之時總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這會子細想想,卻果然是不錯的呢,這眼裏瞧著再躲不過的兩場大劫難,大殿下卻都繞過去了的。"
因著皇帝的態度已經明朗,他一口一個的大殿下的喚著,陳天睿沉浸在自己的傷痛後悔裏,還不覺得什麼,英宏卻是忍不住眉開眼笑了起來,於他來說,原以為已經歿了的皇兒平安回來,至愛的人又並沒有失憶,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算得上是天上人間的第一等大歡喜的事,雖然,凝霜未必肯放下顧慮,肯見自己!
陳清蓮欣慰的看著皇帝的笑容,想著此時終於父子相認,沈姐姐若地下知道自己幫她把那個最讓她心念牽懸的孩子送了回來,不定多高興的吧。
英昊坐在一邊,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令人悲喜交加的一麵,劉喜的一聲大殿下,分明已經確定了陳天睿的身份,對於這個仿佛從天而降的哥哥,他的心情實在複雜,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劉喜見皇帝歡喜,他的心情亦高興,於是看向陳天睿,他將當年的那場滅村血案前因後果又細細的說了一邊,也就連帶的將罪妃瑾夫人和廢後的那些事全說了出來,英昊,陳天睿都被當年的那些比戰場上的殺戮更加鮮血淋漓的肅殺算計驚得目瞪口呆,特別是陳清蓮,她萬想不到在她走後,後麵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到此時,她不由愈發的慶幸自己當初脫身離開實在是太過明智,這個地方,果然不是人呆的。
當年的那些事,縱然隻是劉喜,一想起時亦是心酸難耐,在皇帝的默許下,他用淡然卻沉重的語氣,將當年那些不為人知的事全都說了出來,特別是說到沈氏托孤後,親手用朱砂勾去自己的名字,傾城一笑決然而去時,滿殿裏都是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聲。
"母後……"
"娘……"
"姐姐……"
在劉喜慢慢敘述當年的時候,英宏的思緒隨著他的敘述悠然回轉到當年,她最後的決然是他心底永遠的痛,思戀了這麼久,牽掛了這麼久,堅硬冷漠是用來掩飾自己的殼,而內心卻早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無數個午夜夢回裏,他甚至,連夢,都不敢夢見那個人。
殿內,各人正沉浸在各人悲傷裏的時候,突然,隻見有內侍監如飛的進來回稟,"回皇上,王夫人已回宮,隨行還有一個女子,正在殿外候見,隻是……隻是這名女子麵罩白紗,不肯,不肯讓奴才們檢視。"
他話音還沒有落,就見英宏騰的一身站起,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身子不停的微微抖動著,過了一會兒,他才死命的問了出來,"你,你是說,有個白衣女子跟她一起回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