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對他才會發作的小毛病。
也隻有她才能對他發作的小毛病。
比如小孩子發肉緊的時候都喜歡用盡全力掐人,而寒曉發肉緊的對象就是卓劍。
最嚴重的那段時間裏,卓劍兩隻手的手背上都是小指甲割出來血痕宛然的傷疤。
他每次都會放下臉麵毫無英雄氣概地慘嚎,卻還是任她掐,也從未以牙還牙。
在她那個階段過去了之後他才告訴她,其實那段時間他媽媽發現他手上的傷了,以為是被哪個小混混欺負的,驚怒交加,都準備到學校找老師了,結果硬是被這寶貝兒子絕食上吊地威脅著給攔了下來。
又比如,還是因為有錢老爹的緣故,卓劍有滿滿一文具盒的各種各樣很炫的筆,這樣的筆往往構造複雜,而寒曉的一大愛好就是把它們拿過來,認認真真地拆散成一盒細細碎碎絕難看出來龍去脈的零件,然後不動聲色地還回去,掩嘴偷笑著欣賞卓劍急著用筆時打開筆盒然後一臉抓狂的表情。
而卓劍每次抓狂完畢,也隻能吭哧吭哧地埋頭拚筆,拚一會兒就扔給她重重的一聲歎息:“唉!”
那天上體育課,中途喬俏請假先回教室了。下課後寒曉跟卓劍一塊兒回來,卓劍打開筆盒一看,頓時本能地望向寒曉。
寒曉感應到他的瞪視,扭頭一看,頓時驚了——那滿滿一盒七零八落的小零件,那麼熟悉,卻又那麼不可思議!
她無辜地望著卓劍:“不是我啊,你知道的。”
她之前一直跟卓劍在一起,卓劍的確知道她並沒有“作案”時間。
他臉上迅速密布起烏雲,舉著筆盒突然一聲暴喝:“誰?!”
滿教室熙熙攘攘的人聲驟然消隱。那時卓劍已經是班上最高大的男生了,他一發威還是很有震懾效果的。
喬俏回過頭來,對卓劍嘻嘻一笑。
這種反應分明就是不知死活不識好歹,這樣的人往往讓人覺得格外可恨格外欠抽。
卓劍抬起手,虎著臉狠狠一摔,筆盒連著那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各種筆的內髒肢體,叮叮咚咚滾落一地。
喬俏一返身趴到桌上就嗚嗚大哭起來。
寒曉也有一點被嚇到,連忙息事寧人,拉了拉卓劍的衣袖:“別鬧了,快撿起來,馬上就上課了。”
卓劍一動不動:“那些東西我不要了!”
寒曉沒辦法,生怕一會兒老師來了沒法收場,連忙蹲到地上替他撿那一地東西。
周圍幾個如夢初醒的同學也趕緊過來幫忙。
筆盒交回到卓劍手上的時候,第一道上課鈴恰好響起,而卓劍快步走到教室後的雜物房,說到做到地把那隻筆盒扔進了垃圾筐。
那是寒曉第一次覺得,這個喬俏真是太討厭了!
她模仿別人,卻不知道什麼人是可以模仿的,什麼事情是不能模仿的;而正因為她模仿的是寒曉,這讓寒曉覺得在這件害得卓劍如此大動肝火的事件當中,自己是個共犯。
而且,不用說,在這以後,盡管卓劍一如既往地對寒曉讓著慣著,寒曉也再不能繼續那個變態的小嗜好了,正如卓劍覺得那些筆是被玷汙了的一樣,寒曉也覺得這個小嗜好被玷汙了。
都是因為喬俏。這個原本無關的外人,未經同意就擅自闖入他們的二人世界,剝奪了寒曉的一個樂趣,扼殺了寒曉和卓劍之間的一個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