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語樓坐落於涼城北側,毗鄰九通江,對望小通山。
樓高三層,是曆來西北文人墨客相聚之地,扶欄興歎。
然而這些並不是燕語樓最出名的地方,它最知名的乃是頂層一燈、一花、一寶。
每月初九,夜色降臨之際,黑幕重重下,江麵起霧,影影綽綽仿若天上。
此時,燕語樓在水霧氤氳中,通體金燈普照四野,仿若琉璃寶刹,此為一寶——九通仙燈;緊隨其後,頂層最豪奢處,便有當月一花含苞待放、馥鬱芬芳,因為一年十二月,故而一年有十二種花,此為一花——十二仙花;最後一寶,卻是顧名思義,待花香最為濃鬱之際,便是最吸引之時,花瓣層層齊開,正中花蕊處,有婀娜仙子頂台起舞,瑤池仙境仙樂飄飄,這名仙子便是整座燕語樓鎮樓之寶——臨江花仙!
明珠聞言,歎息道:“如此說來,但真是人間仙境啊。如此醉生夢死的地方,倒是有前朝名士的風流做派。不知道這個月會是什麼花仙呢?”
此時,明珠作男童打扮,同紫微一起,坐在靠窗的地方,飲茶閑聊。
紫微頭頂蓑帽,手持木仗,最普通不過的打扮。
由於之前謝府待客時,紫荊擅做主張,所以,今天隨同明珠出行的便是他。
隻是,他一屆武士,對於醉生夢死的文人騷客並無太大感覺。他所追求的道,同紫荊的仁儒不同,而是日臻化境的武者天境。
“回姑娘,此時四月,牡丹為王。”紫微略頷首,聲音低沉憨厚。
“牡丹啊。”明珠垂眸,白弄了下茶具,忽然低低笑出聲來。
紫微不解,目露疑問,不解道:“姑娘為什麼笑?”
明珠抬眸,並未回答,妖冶的眸光卻是投向窗外臨街的一場熱鬧,忽而綻出淺笑。
“咱們運氣真好,瞧,人來了。”
紫微習武之人,自是耳清目明,下麵的聲音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並未察覺出有什麼異處。
他們坐的位置,正對一家藥鋪, 名曰同安堂。規模不大,卻是整個涼城西城區為數不多的看病之地。
明珠似是知曉紫微的疑惑,並不直接告知其結果,而是笑道:“紫微,咱們在此坐了有半個時辰,你且說說對麵同安堂來了幾波病人?”
紫微稍楞,蓑帽陰影下的眸子眨了兩下,才反應過來。
繼而,誠實道:“酉時初之酉時一刻,共三波,一為外傷重患,一為老人昏厥,還有一人似是煙柳之人。”
話語到此處,他停頓了下,似乎有所顧忌,也似乎許久沒講過這麼多的話。
他不太適應西下的斜陽,將臉朝向內側,避過落日餘暉,才開口:“後有四名買藥之人,兩戶請醫,前一刻又來兩波,皆從後門入,似有隱疾。”
明珠給紫微滿上一杯茶,娟眉一挑,頷首淡笑:“那樓下這兩位,可是從後門求醫人?”
紫微未有動作,努力思考這中間的關係,而後恍然,道:“是。主子可要安排人將宴棄帶走?”
明珠勾唇,幽幽的目光鎖在紫微身上,將其籠罩在蓑帽的陰影一層層剝開,勾唇笑道:“宴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