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都是船工在船上唱的號子,也就是船走下水唱的號子。船走上水時船工上岸去拉纖,腳步都非常整齊。號工仍選定個適當的位置,比大家高出一頭(大家彎著腰,他可以半腰),用號子在指揮著,唱的是快數板。
這是四拍子,船工按著速度一拍邁一步地走著,每小節的第一拍都落在有搭背那方的那隻腳上。這四句的節奏多少有些變化了。但是我們的號工若老重複這個同樣的節奏,那不管他所唱的詞是多麼富有內容,船工也會對它失掉了興趣。天才的號工發現了這一點,他注意著大家的腳步替他打著均勻的拍子,變化節奏了。
這些變化多端的切分節奏驟看起來怪別扭,不容易合上腳步,也不自然,但是奇怪,我們的船工仍在整齊和均勻地邁著腳步,強拍還是落在那隻腳上。應該毫不懷疑這些船工是具有相當的節奏修養的。其實,隻要知道這是勞動人民多少年來在勞動中日積月累創造出來的經驗,也就不會驚訝了。
上水的勞動強度比較大,又在拉纖,唱的號子就不如下水有那樣多種類。除了經常用快數板外,幺二三號子也用得很多,這種號子節奏比較自由,伸縮性強。上水的幺二三號子還可以分小斑鳩、大斑鳩、地斑鳩幾種。常聽到的地斑鳩在走的較慢得時候唱。
地斑鳩有些像當地的民歌,因此看出號子又吸收著四川民歌的營養。
船在上一個急灘,被急流所阻擋,很緩慢地移動著,船工的腳步慢下來,腰更彎了,快數板太快已經不適用了,船工的兩隻手甚至要放在地上,遠遠看去像爬在地上一般。這個時候哪怕隻移動一步也很困難,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兒是決不能鬆一點勁的。若是號工的聲音不是那麼雄壯有力地在鼓舞著大家,號工掌握的節奏不能落在大家都使得上勁的那一拍上,船身去了牽引力,船頭就會偏向河心,船頭一偏,船身受急流的衝擊力就更大,這時纖藤線就會用料想不到的速度把船工帶走。這就叫“打招”,前後隻發生在大家鬆勁後的一瞬間。這種事故比翻船還可怕。話又說回來,打招究竟是能預防的,那就全靠我們號工和船工們的緊密配合了。
鎮唱的第一個音富有彈性,隨需要而延長著,愈唱到後麵就愈延長的短。因為拉起“勢”了,有了加速度,也就越唱越快。上灘有時唱抓抓號子。
此外,船工蹚水,爬亂石灘、跨溝時也唱些零星的號子,不再一一舉出了。
最後談談數板的詞,新中國成立前詞有三類:第一是上麵說過的川戲。第二是號工把花鼓、車車燈、清音、荷葉裏的詞以及民間傳說、故事的詞拿來唱數板用。末一類是順口溜;即號工的即興創作。內容大多是對舊社會的嘲笑、諷刺和反抗。比如:“一根搭背四股繩,根根套到弄船人。有錢人天天吃油大,弄船的頓頓啃南瓜。”又如:“莫說連手命裏苦,生來該把石頭數,有朝一日翻了轉,老子要上玉皇殿。”這類的例子很多,反映出對不合理的舊社會和剝削階級的憎恨,充滿了革命性的反抗。新中國成立後剔除了舊詞中不健康的和低極趣味的部分。同時工會並有組織地編了些新的、富有教育意義的唱詞,如歌頌新人新事,宣傳婚姻法及配合各種運動的唱詞,使數板的唱詞增加了新的內容。
新中國成立後有不少的音樂工作者對號子進行了收集和研究工作。經過整理並在四川演唱過的有“川江船夫號子”、“川江號子”、“嘉陵江號子”等,曾受到廣大群眾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