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任抬起頭看去,果然看見夙淩與韓束兩人纏著一身的綁帶出現在帳中,放下毛筆,夙任拖過兩張椅子,急道:“快坐下,你們怎麼來了?”
夙淩看都沒看椅子一眼,寒聲回道:“我還沒這麼弱!”繞到案桌前,夙淩仔細地端詳起案桌上已經完成的水係圖,眼中劃過一抹驚訝,嘴上卻沒說什麼,倒是韓束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將旁邊的十張小圖收好,餘石軍笑道:“是夫人讓將士們逆流而上,畫下來的水係分布圖,有了這個就能大概找出亂賊的營地所在位置了。”夫人果然很有辦法,才不過十來天的相處,餘石軍已經對那位身材嬌小、智謀武功都卓爾不群的夫人心服口服了。
不知道是餘石軍臉上傾慕的表情惹到這位大將軍,還是顧雲此時還未歸來,他太過擔心,總之夙任敏銳地發現,自家大哥本來還略顯蒼白的臉倏地一沉。夙任笑道:“她說晚上就會回來,已經過了酉時,應該快到了。”
“我——”夙淩尷尬地輕咳一聲,剛想說“誰想知道她的事情”,夙任又先一步笑道:“我知道,大哥你並不想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就是隨口說說,你當沒聽見就行了。”
鷹眸怒睜,一時又不知如何發泄心中的不爽,夙淩一臉寒霜地瞪著夙任,韓束和餘石軍臉都憋得通紅,卻絕對不敢在這時候笑出聲來,開玩笑,除非不想要命了!
營帳裏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和諧,好在此時,門外的將士朗聲說道:“報,鎮西將軍求見。”
夙任趕緊回道:“快請。”他不過隨口一說,看來是說中大哥想說的話了,難怪他惱羞成怒。
樓穆海不知道屋裏發生的前奏,進入帳內也沒注意氣氛詭異,對著夙淩朗聲說道:“夙將軍。”
夙淩恢複了一貫的冷傲,輕輕點頭,低聲回道:“樓老將軍。”
樓穆海此次前來似乎很急,寒暄兩句之後,一臉凝重地說道:“夙將軍,皇上有旨,一個月內完成剿匪,尋回黃金。時間不多,若是不抓緊這幾天時間突襲,隻怕半個月內,我軍都難以發起突襲。”
“為何?”夙淩不解。
“為什麼?”隨著帷帳的輕揚,一道清麗的女聲也同時響起。
進來的人還是一襲黑衣,隻是袖子和褲腳都濕漉漉的,頭發也有些淩亂,好在她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倒也不顯得狼狽。
顧雲進入內室,一眼就看見了肩膀包著層層紗布的夙淩,受這麼重的傷,居然不好好休息!心中暗暗腹誹,顧雲卻沒有說什麼。她又不是他的誰,人家愛糟蹋自己,她管得著嗎!
“夫人你回來了。”
“夫人,您終於回來了。”
看向顧雲,韓束和餘石軍幾乎是同時笑語相迎,語氣中的急切與崇敬之情,不僅讓夙淩眉頭緊皺,就連樓穆海也有些不悅。他進來的時候還需要通報,怎麼換作青末,就這麼輕易地闖了進來?
“咳,樓老將軍,您繼續說。”夙任暗自好笑,不過此刻還是應該談更重要的事情吧!
和一個女娃子比什麼?樓穆海暗罵自己越老越糊塗,繼續剛才話題說道:“據我這些年的觀察,那片森林的雨季是一波一波的,每間隔十二三日,就會有一次長達七八日的連續降雨,如此反複到了九月,雨季才會結束。”
餘石軍驚道:“您的意思是說,我軍到來的這段時間,剛好遇上雨水少的時候了?”不可能吧。雨水少的時候都這樣了,雨水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樓穆海堅定地點頭回道:“是的,再過三四天,又該有新一輪的雨水了,到時候一天十二個時辰,最少十個時辰都是有雨的。”
最少?餘石軍徹底驚呆了。
顧雲的臉色也不太好,歎道:“在雨林中作戰已經很難,若是還下著雨……將士們的戰鬥力和攻擊力最少降低一半。”
夙淩一雙黑眸從她進來那一刻開始就這樣冷冷地盯著她,顧雲被看得莫名其妙,冷笑道:“不信?夙大將軍應該出去看看你所謂的精英中的精英,在雨林裏才待了一天,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顧雲以為他又要發火,不成想,卻在他微眯的寒眸中發現一抹極快的無奈與關心。她一定是雨林待久了,有些癡呆了,就在顧雲想再次確認的時候,夙淩已經漠然地收回視線,對著夙任說道:“找到亂賊巢穴,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