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穆滄言語中的怒意,餘項趕緊回道:“首領您說笑了,太後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外人一直都隻聞首領其名,未見其人,首領隻要找個人偽裝替代一下就足以達到誣陷樓相的目的。”太後也怕到時穆滄臨時倒戈,給她捅婁子,畢竟當年竊取黃金的主使,正是太後。
穆滄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朝少年擺擺手,少年了然地走到餘項身側,輕笑著說道:“餘大人此行想必也累了,喝點水休息一會兒再議如何?”
心知穆滄支開他,必是要與左右使相商,這也說明他還是被說動了,朝著穆滄微微拱手,餘項有禮地笑道:“好,我等著首領的好消息。”
待餘項的身影消失在洞中,喑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說道:“你們怎麼看?”
無極彎下身,撿起地上的密函,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其實西太後提出的方法的確不錯。”
一把奪過密函,言歌掃了一眼,卻是與無極截然相反的態度,“我怎麼沒看出不錯在哪兒?黃金是我們辛辛苦苦運回來的,有了黃金,這些年來族人都不需要再去搶掠了,刀劍弓弩我們也都有了,夙淩雖然不好對付,我們也未見得必輸無疑!好端端的黃金現在要拱手相讓,怎麼想都不值!”
言歌話音才落,平日裏一向冷靜寡言的無極一反常態,厲聲吼道:“他們現在要放火燒山林,這片林澤不僅養育了無數生靈,更是我們族的信仰,曆任族長的骨灰長埋於此,先人的靈魂都留在這片林澤之中,黃金如何能與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相比!”他不會忘記十年前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五天五夜,天空被染成了血紅色,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幾乎讓人窒息的煙焦味。
無極倏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說道:“首領請三思!”
無極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言歌也不好再繼續堅持,負氣單膝跪下,喃喃說道:“首領三思。”
高位上的人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幽深的眸中閃著狡黠陰狠的光芒,一向喑啞的聲音此時也略有些起伏,“黃金可以給他們,但是——卻不能讓他們拿得那麼輕巧!至於楊芝蘭,可以幫她一把,隻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守信之輩,想要陷害樓夕顏是她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她自己的人夠不夠聰明了。”
隨著他緩慢的腳步,黑袍微揚,恍惚間,一道翠綠色的光芒劃過腕間,極快的一閃,又消失在黑袍之下。
正午。
帳外陽光熾烈,熱力逼人,帳內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軍醫換藥的手有些不受控製地微抖著,隻希望自己能快點,再快點,早點逃離這怪異的氛圍。他還是有些納悶,將軍這傷創口不大,卻是極深,幾乎是穿肩而過,但是他昨天檢查傷口時,明明已經不再流血,漸漸愈合了,怎麼才一個晚上,就又裂開了?莫不是真如軍中傳言那般,昨夜將軍與夫人太過激烈!
他要不要交代將軍,這肩背上的傷還是頗重的,實在不宜劇烈運動?
在將軍的眼刀下,帳中的將帥都低著頭,連抬也不敢抬一下,他還是不要多嘴的好。終於將繃帶纏緊,軍醫暗舒了一口氣,說道:“將軍,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下官告退。”
夙淩揮揮手,軍醫逃似的朝帳外奔去。
一個個頭顱低得快要撞到案台上了,夙淩幾乎是咬牙切齒般用陰冷的聲音哼道:“你們很喜歡低頭是嗎?”
他話音剛落,那些頭都刷刷地抬起來,隻是臉上的笑還來不及收回去,極力憋著的臉顯得很是滑稽。
用力地咳了一聲,韓束說道:“將軍,您——今天還能迎戰嗎?”本來隻是沒話找點話說,不然一群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他可受不了,誰知他話才出口,對麵的幾位立刻猛烈地“咳嗽”起來,夙淩的臉色也立刻黑得如暴雨前的天幕一般。
不行,這氣氛實在不太好,大哥說不定隨時都會發飆,夙任趕緊說道:“快午時了吧,嫂子怎麼還不來?還是派人去請吧。”
餘石軍愣愣地說道:“不急吧,樓老將軍還沒來呢,昨天她也累壞了,晚點再去請吧。”昨天在雨林裏忙了一天,夫人估計是累了,畢竟是女子嘛。說這話的時候他沒覺得怎麼樣,但是迎向夙任和韓束驚恐的目光,二人一副“你真不怕死”的佩服樣,再想起昨晚夫人的怒吼,餘石軍忽然冷汗直流,僵直的脖子緩緩地轉向夙淩的方向,急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將軍,我其實是說,我不是想說……”將軍的拳頭握得這麼緊,不是想要揍他吧!將軍的鐵拳,他可禁不住幾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