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溫怒:“那婚禮呢?誰給他們的膽子直闖相府抓人?”
茯苓低垂著頭,不敢回答。青楓暗罵自己愚蠢,誰給他們的膽子,自然是身後那個的男人!不然誰敢在一國之相婚宴上抓人。
暗暗深吸一口氣,青楓低聲問道:“我姐姐怎麼樣?”
“主子放心,樓夫人沒事。”
樓夫人……青楓歎道:“他們已經拜堂了。”
青楓腳步明浮,茯苓趕緊上前,不敢起身,隻能跪著撐著青楓,說道:“是樓夫人堅持與樓相拜完堂,才讓夙將軍把人帶走的。”當時的情形突然而混亂,樓夫人一把掀開蓋頭,執意在眾人麵前與樓相拜堂完婚,要和樓相同生共死的決心不言而喻,那淡然的神情,堅定的目光,從容的姿態,茯苓不由在心裏讚歎,這般出色的女子難怪樓相非卿不娶。
姐姐終是如願嫁給了樓夕顏,青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青楓擺擺手,“你退下吧。”
皇上沒發話,茯苓還是硬著頭皮依言退下,輕輕掩上房門,卻不敢扣死,留了一條縫。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裏就烈,近來是收斂了些,但這事牽扯到青家人,她就怕主子和皇上又起衝突,主子現在有孕在身,出不得半點差錯。
青楓回過身的時候,燕弘添已經放下手中的冊子,如鷹般鋒利的黑眸緊鎖在她身上,不如以往陰冷,卻如無底的深潭,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落在青楓眼裏,這樣的目光是審視,是刺探,甚至是警告。
青楓也冷冷的回視他,“這就是你一個上午呆在清風殿的原因?”
她每次不自稱臣妾虛情假意的叫他皇上的時候,燕弘添的心情都會沒來由的很好,冷睨著她,燕弘添仍是不說話,他想看看今天的小貓如何亮爪子。青楓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一分都沒有到底眼底,“你還真看得起我,想必皇上這時候還有很多國事要處理,請吧!”
燕弘添劍眉微揚,有些長進了,雙手交疊在胸前,燕弘添嘖嘖笑道:“朕沒想到,愛妃如此會審時度勢,聽到青靈沒事就開始趕人了,你忘了樓夕顏對你也算照顧有加,如今他還是你的姐夫,你都不為他求情嗎?”
“求情?”青楓又笑了,隻是這次滿滿的都是諷刺:“皇上在說笑嗎?朝堂之事,臣妾一介女流可不敢妄加評論。樓相與皇上一塊長大,在皇上身邊輔佐多年,是您的左臂右膀,凡是皆為皇上勞心勞力,他的一舉一動,皇上自然比臣妾清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說誰有罪,誰還能無罪?”
清亮的聲音字字句句清清楚楚都在說著“你是昏君”的意思,燕弘添鷹眸一凜,“青楓!”
青楓不禁渾身一抖,不退分毫。
青楓猜想燕弘添下麵該暴怒了吧,燕弘添卻是沉沉的問出一句:“在你心目中,朕真的就是一個昏君?”
“你……”本來就是……
兩人中間隔著寬大的桌子,那懾人的氣勢還是壓得青楓喘不過氣來,他麵沉似水,冷眸似鷹,卻又隱忍不發,盯著燕弘添,後麵的話她竟說不出口,青楓腦子裏忽然響起甄箴說過的話,“你不懂這個後宮,不懂他,也不懂愛。”她是不懂,她也不想懂,一點也不想……腦子裏這麼想著,心卻一陣陣的悶疼。
“嘔。”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青楓忍不住轉身蹲在牆角嘔了起來,先是幹嘔,後來幹脆吐得一塌糊塗。
青楓蜷在角落裏,剛才還對著他張牙舞爪人,現在卻柔弱得像隻小貓,燕弘添有些疲憊的閉上眼,叫道:“來人!”
茯苓守在門外,聽到青楓幹嘔的聲音早就想進去了,礙於皇上在裏麵,隻能在門外幹著急,現在聽到皇上召喚,茯苓立刻衝了進去。
茯苓拿了溫水給青楓漱口,還給她拍背順氣,青楓今日卻比平日嘔得更厲害,一早本就沒吃什麼,到後麵,青楓臉頰暗紅,嘴唇卻發白。
“宣太醫。”燕弘添臉色鐵青,茯苓趕緊解釋道:“皇上,主子這是孕吐,太醫來了也沒用。”
青楓狼狽的半跪在地上,嘔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燕弘添皺眉:“每天都這麼吐?”
茯苓沒敢抬頭,隻匆忙點點頭,扶著青楓到一旁的躺椅上休息。
燕弘添煩躁起身,在正廳外來走了幾圈,沉聲嗬道:“從今日起,青楓不得踏出清風殿,若她走出去一步,所有人都人頭落地!”
“皇上息怒!”清風殿內一幹奴才嚇得齊齊跪地,燕弘添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出了清風殿。
“高進,宣黃矯來給她看看。”出到殿外,燕弘添留下一句話,朝著北門走去。
“是。”高進似乎早料到皇上回這麼說一般,朝禦醫苑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將早上皇上遞到他手裏的畫交給身後的小太監,說道:“拿去裝裱。”
皇上今日來這,一是想躲開百官為樓相謀反之事覲見鬧心,二來是怕這位烈性主子在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作出什麼事情傷了自己吧。高進思索,什麼時候開始,皇上對青楓是真的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