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兒死了。”沙啞的聲音平靜的說著。
燕弘添的背後一僵,捏著她下巴的手緊了緊,久久才聽到他“嗯”了一聲。
“摯兒死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一般,青楓伸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盯著黑暗裏那張她看不清的臉,青楓一個字一個的問著:“你不是說,他不會有事的嗎?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們的嗎?他死了……”
“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一聲聲質問和著青楓的哭聲,一遍遍的在耳邊回蕩,這一夜,青楓緊緊的拽著他的衣領,臉深深埋在他懷裏,第一次痛苦失聲,那不斷輕顫的身體,灼熱的淚,將蝕骨的痛一波波的傳來,燕弘添始終直挺挺的站著,聽著,受著。
“誰讓你弄死那個孩子的?”
暗黑的窄巷內,一名年輕男子站在巷子深處,湛藍的華服襯得那人一身貴氣,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滿是怒意。他身邊站著一個黑影,那人從頭到腳罩在一件純黑的大鬥篷裏。聽到男子的斥責,一隻纖細的手從鬥篷中伸了出來,輕輕一掀,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那是一張女子的臉。
女子微微抬頭,竟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女官——水芯。黑色大披風籠罩下的她,少了皇宮裏眾人所見的溫婉端莊,多了幾分鬼魅,她嘴角擒著一絲笑意,臉上的神色悠然,未見驚慌。“不是老頭子說,宮裏隻能有一個皇子麼?”清潤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對於辛易蘅的怒氣,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辛易蘅語氣愈發不善,“那也要看時機啊,沒有給你下命令,你就不應該自作主張!”
“你現在是在怪我?”水芯聲音依舊輕柔,眼眸微挑。被她一雙厲眼橫掃,辛易蘅忍不住抖了一下,聲音也不如之前有力:“我……沒這麼說。”
看他那副樣子,水芯冷哼一聲:“燕弘添已經讓單禦嵐徹查軍糧案,顯然就是要動你們辛家,若是那孩子不死,他把太子之位傳給他,朝中那些老東西都是見風使舵的老手,說不定就投奔樓夕顏和夙淩去了,現在那個孩子死了,可是少了一大威脅,我這是在幫你們呢。”
總覺得自己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辛易蘅心下煩躁,回道:“總之爹說,你不要再搞出什麼事來了,看著凝兒也別讓她闖禍。”
不要她管嗎?那好啊,她等著看好戲了。水芯對著辛易蘅微微一笑,難得乖巧的回道:“好!”說完水芯沒在多看辛易蘅一眼,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道深處。
近十年來,看多了這女人的手段,剛剛那一笑,笑得他直身起雞皮疙瘩。辛易蘅暗啐一聲,這女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不知道爹爹為何放心用她。
亥時已過,攬月樓的書房裏,燭火通明。卓晴獨坐在書房裏,看著桌上已被剪成幾片,整齊放在木托盤上的帕子,一臉的沉思。
這幾日,茯苓沒有再來找她,聽樓夕顏說,青楓暈倒第二日就醒來了,而後一直跪在出岫宮陪著孩子,現在情況不明,卓晴也不敢貿然進宮。這幾日她都在想辦法弄清楚含有孩子唾液的絲帕裏有什麼成分,但是這裏沒有試劑更沒有器材,難度實在太大,她目前能確定絲帕上有亞硝酸鹽的成分,量卻不大。孩子口腔中有亞硝酸鹽,那麼中毒而死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但是那點量應該不致死,其他成分她此刻又驗不出來。
那碗藥或許是關鍵,如果能找到藥渣……
卓晴正思索著,肩上忽然一重,卓晴回過神來,抬頭看去,樓夕顏正微笑的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責怪。卓晴聳聳肩,這裏的人晚上八點就差不多睡覺了,對她來說這麼早睡也太難了點。
卓晴起身,握住放在肩上的那隻微涼的手,有些哀怨的說道:“我是真睡不著……”
樓夕顏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再說她,從懷裏摸出一塊暗黑的色令牌,遞到她麵前。
“這是?”這令牌比青楓給她的那塊要大一些,雕刻的紋飾好像也精美細致些。
“皇上給的令牌,準你三天入宮一次,陪伴青楓。”
這樣也好,起碼能去看看青楓的狀況怎麼樣,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可以去禦醫苑走一趟。
想到禦醫苑,卓晴拉著樓夕顏來到桌前,指著桌上做了些實驗顏色有變的絲帕,說道:“夕顏,你來看。絲帕上確實有毒,孩子的死因絕對有可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