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命裏有時終需有(1 / 2)

分不清是夕陽還是朝露晨霧密布之時,總之眼前不全是一片的黑色,待到那層如大霧般的薄膜四散去後,隱約聽得到自不遠處緩緩靠近的腳步聲,正在一點點接近她的耳畔。

陸七夕像是知道那聲音裏蘊含著某種危險似的,猛然很想立刻就逃離這裏。但是令自己驚訝的是,她居然無法動彈,連掙紮的力氣都已經沒有………直到她感覺到了, 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但她甚至連翻身都做不到的時候,一種貫穿全身的絕望感徹底襲擊了她,讓她覺得似乎她很快就要在下一刻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去。

這和三年前的場景是多麼的相似,卻也有著幾處明顯的不同,然而相似的並非是布景格局,而是那種令人如墜穀底般失去重心造成的暈眩感,那時陸七夕早已是無力選擇,最後冷鏡給予的仁慈也隻在一條白綾和一瓶毒藥之間,這就是等待他許久的下場。

然而,或許是因為感覺災禍即將到來,在恍惚中,陸七夕甚至覺得下一刻會推門入內的該是三年前負責賜死她的太監。

陸七夕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膽小怕事之人,然而此刻她切身體會到,恐懼二字除了你看的見得,仍還有你看不見的,譬如別人的遺忘……對你死亡的遺忘。

“來跟我入宮吧,香兒,姐姐會帶你得到你一心想要的東西!”誰?陸七夕猛然回頭,卻見薛天意的五官在隱約可見的霧氣裏時隱時現,那透露著異樣妖媚的臉龐,是何其的熟悉, 薛天意的臉重回到十六歲時的樣子。

那時候她還沒有如現在那麼刻薄,至少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刻薄。然後,她卻很早就開始說謊,甚至拿陸七夕作為她練習虛偽的工具,假仁假義的好,偽善的笑容,感人至深的傾訴……

“假的!都是假的,薛天意你給我滾,我不會再信你說的一字一句,我不要再做你的替罪羊,不要!”

陸七夕猛的往前,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重新恢複了行動自如,但剛才薛天意所站的地方卻隻有一片漩渦似的黑暗。

耳邊不斷環繞的腳步聲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耳邊的竊竊私語聲,時而夾雜著幾絲有些瘮人又有些令人想哭的少女銀鈴般的笑聲,那聲音一下又一下令陸七夕覺得耳廓發癢。

“香兒……來呀”

陸七夕搖頭想張嘴否認,她不是什麼香兒,曾經不是,現在更不是!人生對於陸七夕來說已經夠坎坷的了,倘若還能剩下什麼是自己那能選的話,至少這一輩子她不願意在成為別人的替代品!

“你不要娘親了麼?香兒?我是你的生母啊……來娘帶你到柳州去,再也不到京城來了好麼?”

花如柳?陸七夕分明聽到了花如柳溫柔甜美的嗓音,她的聲音獨特優美以至於過耳難忘,當年京城第一花魁的嗓音,她好歹是聽著長大的,不會記錯。

可花如柳不是已經在那場大火裏消失不見了麼?擁有如此自由魂靈的娘親,恐怕死都不會願意成為一個飄蕩在外的孤魂野鬼,為著上一世的恩怨久久不肯離去。倘若她真是如此放不下的人,當初縱火的人就不會是她。

況且,她叫自己時從不會刻意叫香兒,而是稱呼她丫頭。

繼而,沒過了多久,花如柳的聲音就散去了,陸七夕也終於在沉重的推門聲裏被徹底驚醒過來,然而她還來不及慶幸剛才的無非是噩夢一場,冷鏡就帶著禦林軍匆匆趕到了。

此時的陸七夕因為筋疲力盡在地上躺倒睡著了,醒來時白色的睡衫被噩夢驚嚇出的冷汗浸濕透了。她雙目略有些空蕩的望著冷鏡,反而大大方方徹底回避了禦林軍的視線,她隻是想從冷鏡臉上看出來,接下來作為陸七夕的自己又將要遭遇什麼。

“來人啊,將犯人陸七夕給我壓下去,即刻盤查清楚,再遞交大理寺按大周律法處置,不得有誤!”

這是?薛天意的聲音,果然下一刻薛天意奪門而入,在周艮和冷鏡皆不約而同回避陸七夕的時候,她第一個站在了前麵,義正言辭的說著那些套詞。

陸七夕甚至都有些開始敬佩起薛天意的勇氣來,要知道並不是誰都能做到如薛天意這般,親自將壞事做盡後,再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站出來,代表正義的一方堂而皇之對麵前無辜的人,說出宣判。

說謊的最高的境界亦無非如此,騙過別人不重要,重要的事連自己都在信以為真的時候,說起什麼話都和真的一樣。

陸七夕沒有抬頭沒有迎上薛天意尋釁的目光,她可能還覺得自己手段高明,可在陸七夕看來,三年前用過的東西,哪怕再好,等到重般上台麵時陸七夕這樣的二度受害者,隻會感到無趣。

眼下,禦林軍恐怕還顧及著邊上的冷鏡所以不敢上前帶走陸七夕。陸七夕死死看著冷鏡,想要從他身上,他臉上哪怕看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來。可他竟然絲毫沒有要回望陸七夕的意思。

“敢問皇後娘娘七夕犯得是什麼罪?還請娘娘給個明白的說法,否則誰也不知道七夕是不是無辜成了別人的替罪羔羊,或是刻意遭人陷害的,若是就這麼帶我走,我隻怕是庶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