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卻這本身就是罪過,誰都不可以忘記不該忘記的事,尤其是那些改變你人生軌跡的事,並非是要記住每張發生在事情背後的人的臉,要知道這可以是他們,換一換也可以是別人。
陸七夕以為自己時刻都記得該記得的事,可那些卻僅僅是對於仇恨來說的,她生命裏本就不多見的幸福時刻,她都是立見立忘。
或許陸七夕可以扯出許多理由,來解釋他突然忘記的原因,但她騙不了她自己,她所可用在遺忘的解釋隻有兩種。要麼是這件事不值得被記憶,要麼就是她會害怕。
是的,記憶是一件神情的事,一件神奇到人類都無法明白造物主傳造出她的理由理由究竟是為了增添這些普通人的煩惱,還是為了讓他們承認自己的普通。
總之這是一件令陸七夕頗為煩惱的事,眼下她大概已經從流粟那裏知道了事情的發展經過。
去刑場救出陸七夕和派人前往陸府接流粟過來,這幾乎就是同時進行的。
也就是說明,冷寂在前往刑場救人之前就已經知道,他絕對會將陸七夕成功救出來。
不知道陸七夕在他背後這樣解讀他的心思算不算有些僭越,但她隻在有了這種設想並且將這些前前後後都聯係起來之後,突然覺得冷寂似乎比她想的還要深不可測。
“雖然奴婢知道,現如今小姐的身子還沒有完全複原,可是老爺那邊派奴婢過來前就已經讓奴婢帶話給小姐,說是……說是問問小姐幾時打算正式入住王府。”
正式入住王府,陸七夕現在不已經是人在王府了麼?那陸老爺所說的正式是指……
“我爹他已經知道了我在宮裏這些天遭遇的事了麼?”按理說不論是陸七夕被關進大理寺還是冷寂去午門外救她回來,陸老爺或者陸家上下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該知道這些。
冷鏡那樣生性敏感多疑的人,怎麼可能在謠言愈演愈烈之後,還不做些彌補的措施。
人認識你都以為街知巷聞之事,就是上至皇宮下至市井都應該知曉的十分清楚,卻忘了考慮,當皇權沒辦法掌握住輿論細碎的部分時,掌權者就會退而求其次,把那些離他較近的地方嚴防死守起來,不讓謠言有傳進的絲毫可能存在。
“這事可就奇了怪了,原本陸府上下對小姐的事都是一無所知的。連帶大夫人前幾日還時常對那些貴族夫人吹噓說小姐在宮內是有多如魚得水呢。不過老爺卻是隱約料到一些不妙的跡象,說是不久前有位關外來的姑娘要找小姐為她製香,可她雖說自己是關外來的,腰間卻還別著宮內的腰牌,問的也是些關於小姐行蹤的事,按說小姐那時在宮內,沒人比宮中的人更有機會接觸到小姐的。她卻特意來尋小姐行蹤,所以下人們把此事告訴給老爺之後,老爺便叮囑府上的人最近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言行。
另外還寫了信與九王爺聯絡,不過後來呀詩詞會的事情鬧起來,主要街道都不許人隨意出入了,所以就沒有等到九王爺的回信。不過沒想到下次王爺來到陸府時,便說要接奴婢過去,為小姐即將出宮做做準備。我也是到了王府被九王爺親口告知了小姐受得那些罪,才知道小姐出了事。”
還好,若是連流粟這樣隨時需要出府的人都是到了王府之後才知道陸七夕出的事,這麼說來除了陸老爺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的。
那時還總在牢房裏抱怨,覺得陸家人已經拋棄了陸七夕,可此時陸七夕卻又因為隻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自己的經曆而覺得慶幸,她想,她已經矛盾到了自己都沒有辦法理清自己思緒的時候。
但如今這樣事事都朝著預想方向背離而行之時,若尚還有某些事是她能掌控的話,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與王爺隻是泛泛之交,王爺救我那是因為憐憫我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這樣的磨難,所以覺得不忍心罷了。什麼入住王府?難道說連你都認為我要和九王爺……”
陸七夕自己都沒辦法再說下去,麵上泛起的紅暈和一陣襲來的心悸,這些都讓她的舌頭開始打架。
“可是……小姐,若您不跟九王爺成婚的話,您腹中的孩子又該如何是好,那畢竟是皇室血脈,不管小姐是否願意,隻怕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小姐。”
“孩子?你說的是我腹中的孩子?”陸七夕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流粟慌張的神色,看她說話的樣子,就似乎陸七夕真的即將成為一個未婚先孕的少婦那般真實。
“那不過是冷寂為了救我想出的什麼鬼主意罷了,我與他的交集你是最清楚不過的,除卻我入宮前跟你說的那些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好說,因為自那之後我們也就沒有再見過麵。
你這麼說,意思是如今天下人都如你一樣認為我腹中懷了九王爺的孩子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