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夕受了傷,冷寂沒有在白日裏露麵,但對陸七夕的事,他卻還是事無巨細的都交代了幹淨。不允許別人將此事傳揚出去,自然也就是叫陸七夕不要隨處走動,免得叫人發覺她受傷的事,陸家的府邸比起王府不算太大,但陸七夕受傷之後的戒備森嚴卻是堪比冷鏡微服私訪時的陣仗。
包括陸七夕家人在內的人都不能隨意靠近陸七夕的房門,問到時便說是為了保護陸七夕的安全才會如此,漸漸陸七夕也已經不再去反對冷寂的保護措施,畢竟她想說什麼也得要見得到冷寂的人才可以。
等到了夜裏還是不見冷寂出現,陸七夕已經很困卻還是不能睡,時間緊迫不能耽誤一分一秒,等到一盞燈油都快燒完的時候流粟忽然喊道:“七小姐,九王爺來了,不過……他是先去的老爺書房,也不知會不會順道過來這裏。”
陸七夕一聽,便要即刻起身朝書房方向去。
“小姐這可使不得,外麵雪天路滑,你身上又有傷活動不便,出了事可叫奴婢如何跟王爺還有老爺交代!”然而陸七夕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日這麼倔了,流粟邊說她便邊往外走,步子走的飛快。
陸七夕不睡覺,流粟自然也不能睡,此時已經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了,陸七夕出門還忘記帶披氅了,流粟無奈隻好一邊拿著披氅一邊在後麵追:“小姐,等等奴婢,至少將披氅穿上!”
陸七夕接過披氅,將步子停在陸老爺書房門前。她以為他們至少是在屋內談些事情的,不想等她到了那裏一看,卻見寒風凜凜中,書房的門卻微微敞著,似乎是在等她的到來。
屋內依稀透出的光,大概是來自於火盆的,第一次進去書房的時候還是在夏日裏,曾見過被隨意放置在角落的那個不算精致的火盆,不想,冬夜裏卻還能托火盆的福氣,隱隱探到裏頭的情況。
“七夕,是你在外頭麼?進來吧。”冷寂的聲音在清冷的夜裏響起,竟然也是如此好聽,陸七夕有些慌亂,她想過會被下人婉拒在門外的場景,也想到過來到這裏時極有可能已經是人去樓空的景象,卻沒猜到會是冷寂主動邀請她入內。
書房還是一如當日來的那樣,複雜而又在表麵看著叫人覺得簡單明了,陸七夕卻已經不再有心情關注這些。
屋子裏隻點了一隻蠟燭,微弱的燭光被竄如裏頭的一點風,肆意吹動,那麼無辜那麼羸弱看起來還坐在火盆邊的冷寂可說是格格不入。屋裏也就隻有冷寂一個人,這也和她想的不同。
陸老爺不知所蹤,隻有冷寂一人安安靜靜坐著,直到陸七夕走了進來時,也沒有抬頭看過她一眼。
但這不會叫陸七夕失望,至少這樣的冷寂才是她習以為常的冷寂,雖然她拿來習慣冷寂的機會不多,但至今卻是記憶猶新。 一步步像個剛學走路的孩子那樣,小心翼翼邁著步子靠近到冷寂身邊的地方,然後保持不動的姿勢,等他說些什麼。
火盆裏的炭火燒的很旺,看樣子燒了有一會兒了,陸七夕在見到火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取暖,而是下意識上前幾步想要將冷寂拉遠那火盆。
不過陸七夕得手還未伸手到冷寂那裏,她就被自己的舉動給嚇到了。大冷天裏,見到取暖源的陸七夕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煨火取暖,而是怕冷寂見不得這火光,急著想要保護他……
這一進一退,冷寂隻在餘光裏看的仔仔細細,他正在撩撥炭塊的手,不自覺抽動了一下,綠眸裏漸漸泛起比火還暖的光亮,像極了是將滿天星辰鎖在眼裏的樣子。
“我……我爹爹去了哪裏?不是你們二人見麵麼,爹爹人呢?”
陸七夕稍顯笨拙的開口,無非是不願意自己被這樣尷尬的局麵困住。
可是當她一開口說出那種幼稚少女才會說的話時,她便已經暗叫不好。
“陸伯父有事出去了,閑來無事我就想著在此處等他,順便取取暖。”
冷寂笑的那樣隨和,看在陸七夕眼裏卻是處處都不對勁。雖然不曾答話,但陸七夕撇嘴的動作,就知道她有多不滿意冷寂的回答。如果真是閑來無事,為何遲遲沒有出現在陸七夕那裏。但不滿隻是不滿在臉上,還未直接說出來,便就不是真的不滿。
“今日是大年初一,新年不該都是要進寺上香的麼?難為你還在這裏,身上的傷好些了麼?雪天風大,急著出來是想找陸伯父的麼?”冷寂看似心不在焉的問道,陸七夕抬不起頭,始終將腦袋低在頸間,明明冷寂應該知道自己是為他而來,這樣故意扯開話題裝作無謂的閑聊倒真是叫人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