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希源抱住林安好的一刹那,腦子裏一片茫然。
他有點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擁抱林安好?
甚至不大明白,自己今晚為什麼非要把林安好叫來?
林安好是梟旭堯的女人,這點他很清楚。
馮希源沒覺得自己愛上了林安好。
也沒想從中作梗,去破壞兄弟的愛情。
但是,他有點想林安好了。
對,想她。
哪怕馮希源刻意忽略,從昨天到今天,小徒弟的身影,還是時不時從腦子裏冒出來,直接幹擾著他的思維,讓他都沒辦法專心做手術。
這對一名像他這樣的外科醫生來說,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隻要想到昨天在梟家別墅看見林安好渾身是傷、光溜溜地躺在梟旭堯的床上,蜷縮在旭堯被窩裏的情形,馮希源的心都是揪著的。
他算了一下時間。
從昨天淩晨到現在,基本上兩天的時間,他都沒有再見過林安好,甚至沒有聯係過她。
他一會兒想,小徒弟身上的傷養好沒有?
一會兒想,林安好如果醒來,旭堯會不會對林安好做點什麼?
一會兒又想,旭堯到底帶林安好回學校了,還是繼續將林安好留在了梟家別墅?
應該留在梟家別墅了吧?
畢竟當時林安好很虛弱,跑來跑去也麻煩。
而旭堯今天還要帶林安好回梟家老宅,從那邊走近一點,也省得來回折騰。
最後,馮希源想。
一個男人,麵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是光溜溜一絲不掛的心愛女人,能有多少定力?
其實,昨天馮希源就想給林安好打電話,聽聽她的聲音。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對林安好,隻是師父對徒弟的關心,絕對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但馮希源又想,林安好一晚上在醫院當護工沒睡覺,還經曆了兩次謀殺和梟天佑的囚禁與強迫。她那時候最需要的,不是他這個師父的問候,她需要休息。
所以,他一直忍著,連個問候的短信都不敢發。
一直忍到今天傍晚。
當那個江城大學的重度燒傷女學生被送來時,馮希源想都沒想,就給自己找到了個能見林安好的正當理由。
現在,看著小徒弟因為第一次上手術,緊張得臉色發白,馮希源突然覺得無比心疼。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走上前抱住了林安好。
他覺得,他的懷抱,應該能給她一些勇氣。
他甚至有點想親親林安好,把她因為擔心害怕而發白的唇瓣,輕輕含在嘴裏,慢慢舔弄,讓它變得紅潤起來。
不過,馮希源忍住了。
其實,從梟旭堯把林安好送過來,看見小徒弟活蹦亂跳地站在自己麵前時起,馮希源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就落地了。
他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
總之,就像塵埃落定,他突然可以專心投入工作。
已經心想事成,馮希源不想,也不願再多邁一步。
他覺得,能像這樣跟林安好相處,能常常看見她,能以師長的身份,教導她、陪伴她,就夠了。
笑著揉了下林安好的頭,馮希源開始指導林安好穿隔離衣。
然後,師徒倆一前一後走進手術室,表情出奇得一致。
林安好直到真正跟著馮希源站在了手術台前,才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大約沒有哪個人願意用自己的雙手,將好端端的活人變成死人吧?
醫生這種高度緊張的職業,造就了廣大醫務工作者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所謂的利益。
所以,任何一名醫生,隻要站在手術台上,都會具備高尚的醫德。
因為,你麵對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因為,這一刻,你唯一能想的事情,就是盡力救人。
這不是高尚,這是人類最為珍貴的本能。
這種情況下,馮希源怎麼可能讓林安好這樣從未進行過臨床實踐的菜鳥,第一次上手術台,就擔任自己的助手?
事實上,林安好連給馮希源擦汗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把操作手術的人稱之為活物的話,那麼,林安好覺得,自己在整個手術的過程中,就是個死物。
她的功能,其實跟一架高清攝像機差不多。就是杵在緊張操作的醫生護士身後,看著他們做手術。
盡管如此,林安好還是滿懷感激。
因為,她比醫學分院裏的任何一名學生都要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