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們兩人的互動,旁邊的老婦人咧嘴直笑,把手上的水煙袋抽的叭叭直響。
葉知秋喝了一口,這酸棗子湯是應該是用井水冰過的,還帶些涼意,喝下去頓時舒服了很多,虧他跑的那麼快。
“喲,這李四啊,你家這冬兒這啥時候出嫁啊。”旁邊一起休息的胖婦人拿著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臉,咧嘴戲笑道。
“柳嬸。”冬兒鬧了個大紅臉,嬌嗔了一聲,回頭看自己娘也跟著咧嘴笑,而話題中的另一個人傻傻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羞紅了臉,籃子也不收了,跑了。
好吧,她得接受,這是個奇怪的地方,老天給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這個時空是一個男人生子,女子為尊的世界。
葉知秋前世雖然不是小女人,可也是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計劃生育嚴厲控製下一夫一妻製的產物,便是接受了這一切,可是當一個男孩子那麼的看著自己還是多少有些不習慣。
葉知秋端著碗慢慢喝著剩下的酸棗湯,她能說什麼,她知道李嬸有意思把她和冬兒配對,冬兒也很好,比起那些在她看起來很妖孽的男人來說已經是非常順眼了,也不是沒想過幹脆娶了算了,可是她做不到。
前世的葉知秋便是如此,一點點妥協也做不到,她嚴謹認真,她作風狠辣,她****固執,硬的就像塊石頭。那個人是那麼說的,她苦澀的想著,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
她死了,他們都解脫了吧,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為她難過。
不會,一定不會的,他那麼恨她。
休息夠了,葉知秋起身想下地繼續幹活,忽然頭一暈,腦海中浮現很多殘缺的片段,她想弄清楚是什麼的時候忽然頭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人已經在她剛穿過來睡的那張床上,屋內沒有掌燈,窗戶是開著的,有月光撒進來,看來她昏睡了很久。
靠著微弱的月光,她披了一件外衣起身到桌邊摸索著給自己倒了杯水,水很冰,她端著水杯走到窗邊看著同樣冰冷的月光,回想起她昏倒前腦海中的片段,隱約的記起些什麼,可是又毫無頭緒,如果沒猜錯,那回憶應該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留下的,那回憶並不是她的,還能指望她從中獲取什麼不成。
喝完杯中的水,她又轉身回去斟了一杯,現在當務之急是想個法子離開這,畢竟她不可能真的娶了冬兒,起初她為了能在熟悉這個世界和養好這個身體多多少少利用了些李冬兒對自己的愛慕和李嬸招媳的心理。
她不是好人,心機很重又會算計,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胚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同樣的水,這時候喝下的卻帶著些苦澀,這樣的自己連自己也不喜歡呢。
一手把玩著杯子,一手置在桌麵上托著腮,葉知秋從不是個多會傷秋的人,她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信念開始思考起來。
前世精通的那些在這個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她看過這裏的文字,還是認識的,隻是咬文嚼字對她來說就為難了,而且她……晃晃杯中的水,她仰頸一飲而盡,她不會用毛筆。
至於武嘛,她看過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也就比她前世的身體好那麼一些,和這個世界的女人那種強悍是根本無法相比的,手上也光滑的跟個男子一般,在她穿來之前也定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她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空杯子,起身把床頭的包袱拿了過來,在床上攤開,裏麵放著的是一件淺粉色的袍子和一些鞋子什麼,聽說是她被救的時候穿著的,雖然有些髒也破破爛爛,但也看的出是極好的料子,猜測這身體的原主人有著不錯的身世。
葉知秋手在袍子裏摸索著,從裏麵找到了一個精致的錦囊,放在一旁,繼續摸索,從袖口到鞋底,她甚至將鞋底也敲了敲,也沒找出些什麼來,打開錦囊,裏麵隻是些細碎的銀兩,她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是值多少錢,能用多久。
心裏做著打算,她得走趁早走,待在這越久越是麻煩,也不想耽誤了李冬兒,畢竟也是自己恩人的兒子,這個世界和前世的古代差不了多少,自己這整天呆在這多少會讓人說閑話,所以還是早些走的好。
從銀兩中挑了兩塊最大的出來。
天明了之後,李冬兒早早的起床準備早飯,葉知秋則是睡到自然醒,洗漱後便揣著兩塊銀子去找了李嬸,等她出來又幫李嬸叫了李冬兒去裏屋,李冬兒還是那副歡快雀兒般的模樣應聲跑著,等到了葉知秋麵前又想起什麼似地放慢腳步文靜的走著,對著葉知秋的羞澀的笑笑提醒她早飯還在桌上,給她留著呢。
說完後才跑去找李嬸去了,葉知秋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心中說了句抱歉,加快腳步回去收拾了包袱,牽著棚子裏那天瘦弱的小灰驢出了村子。
問了砍柴的老婦人最近的鎮子怎麼去,鄉下人大都和善,吧唧了下水煙袋,就熱情的領她走了一段路,最後送到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上,手一指說:“瞧見這條大路沒,這是官家們修的官道,你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大概也就兩個時辰就能到前麵的鎮子。”
說著老婦人又掃了一眼葉知秋身後耷拉著耳朵的小灰驢,咧開無齒的嘴又笑道:“不過就小姐你這瘦驢子樣估計得跑到傍晚。”
葉知秋嘴角抽搐,若不是看在伸手不打笑臉人的份上她真想一巴掌拍過去。這人真是不會說話,什麼叫你這瘦驢子樣,連點語言藝術都不懂,要不是知道這人是無心的,還當她是罵自己的呢。
好吧,她得承認,這具無名屍確實是瘦小的可憐,估計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也許更小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