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蓁對耿五有些印象,知道那高壯寡言的男人也是個練家子,否則不會生出那麼一副健壯的身板兒,而且耿五是廉肅的心腹,姓廉的離開京城都沒有將耿五帶走,說明他十分信任這個男人。
“孫氏你現在去問問,昨夜裏我眼皮跳的厲害,若是還沒有信兒,我這心裏頭總是放心不下……”
“誒,奴婢這就去。”孫氏一邊應了一聲,一邊往外走,還沒走出雕花木門,她又轉過頭來,滿臉擔心的問:“夫人,用不用先將小少爺給抱下去,您累了一天了,總該好好休息,省的熬壞了身子。”
齊蓁搖搖頭,她哪裏是累了一天,昨夜裏肚子雖然疼的厲害,但娃兒也沒有折騰她,從羊水破了之後,滿打滿算一個多時辰,她就順利將孩子生下來了,現在這娃兒不哭也不鬧,大概是吃飽了,還在繈褓裏用力打了個嗬欠,小嘴長得大大的,露出沒長出牙齒的牙花子,黑豆般的小眼睛裏蒙上一層水霧,齊蓁怎麼看怎麼稀罕,哪裏舍得讓孫氏將孩子抱下去?
見主子這幅模樣,精神頭比昨個兒都要好些,孫氏自己也是當母親的人,自然明白齊蓁的心思,登時也沒有多勸,笑了笑直接出了門去找耿五。
到了耿五所住的廂房外,孫氏敲了敲門:“耿五,你在屋裏嗎?”
吱嘎一聲,房門從裏頭被人打開了,看著站在門口猶如鐵塔般高大的男人,孫氏暗想這小夥子生的真結實,身板兒跟老爺比起來都不差了,臉也長得俊,不知道說沒說媳婦,府裏頭的俏丫頭也不少,要是能成了一樁喜事,還能熱鬧些。
“夫人讓我來問問,老爺到底送沒送信兒回來,這都足足兩個月了,要是再沒消息,夫人放心不下。”
耿五本就是個悶葫蘆性子,此刻他眉頭緊擰,心中有些猶豫,不過再想夫人已經產下一子,身體應該也無大礙,早些讓夫人知道也好,畢竟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瞞是瞞不了多久的。
男人微微頷首,轉身將壓箱底的信給翻出來,也沒交給孫氏,直截了當道:“我隨你去見夫人。”孫氏看著耿五,隻覺得十分不妥,夫人到底在坐月子,哪裏能讓一個男人進去?即使這男人也是府中的奴才,傳出去依舊會有人說閑話。
像是看出了孫氏的心思,耿五抿嘴,想了一下,說:“隔著屏風,無妨。”
見耿五如此堅持,臉色也稱不上好,孫氏心裏頭咯噔一聲,生怕是老爺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衝著耿五連連點頭,將人直接帶回了主臥,進了屋後,耿五規規矩矩的站在屏風前,床榻那邊有屏風遮著,耿五自然什麼都看不見,此刻男人將信交給孫氏,孫氏手上一抖,轉身將信交到齊蓁手裏頭,嘴裏道:“夫人,耿五非要跟著進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齊蓁臉色明顯有些不好,她先將繈褓輕輕抱到床裏頭,然後才開了信封,取出裏頭的信紙,上麵隻有區區幾行字,卻讓齊蓁麵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好似木頭樁子一般,丟了魂了。
“夫人……”看到齊蓁這幅模樣,孫氏也慌了,她略識得幾個字,看到’廉肅身死’這四個字後,隻覺得嘴裏發苦,下意識的往外掃了一眼,怪不得耿五不敢將信送過來,之前夫人還挺著大肚子,萬一受不住這個消息該如何是好?現在老爺丟了命,肯定得給廉家這一支留下點血脈。
齊蓁不信廉肅會出事,她渾身輕輕顫抖著,沙啞著嗓子問:“若是廉肅出事了,他的屍骨在哪兒?”
“大人是墜落懸崖的,找不到屍骨。”
齊蓁嘴唇一掀,嗤了一聲:“既然找不到,就是沒死,不見到屍骨,我絕不會給廉肅發喪!”即使齊蓁嘴硬,但眼眶卻有些紅了,從懸崖上掉下去,就算廉肅武功再高,那也是血肉之軀,哪裏能保住一條性命?
那個男人答應過在她產子之前過來,為什麼食言了?一開始明明是姓廉的非要娶她,現在他們成親也才一年多,這個男人就讓她當了寡婦,騙子!騙子!
大滴大滴的眼淚彷如泉湧般往下掉,孫氏有些急了,趕緊用手帕給齊蓁擦淚,口中勸道:“夫人千萬別哭,月子裏是萬萬不能掉淚的,您身子會受不了,現在老爺下落不明,小少爺隻有您一個依靠了,您一定得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