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董宇被一股臭味熏醒了。本來早上習慣放水之後還要在睡個回籠覺的會長大人,被那一股淡淡的卻又無處不在的臭味熏得睡意全無。
這味道和剛上岸的時候聞到的一樣,都是一股牛糞味,這裏又不是奶牛場,哪兒來的這股怪味?這幾天董宇一直被這種味道困擾著,怪味無處不在,但像這樣被一大早臭醒的還是第一次。
穿好衣服,到院子裏一看,房東老大娘剛在院子裏燒完東西,一盆灰白的灰燼正在散發著那股難聞的味道,這是什麼?燒牛糞嗎?
一問之下,果然是牛糞,這裏的人每天要把牛糞燒成灰,塗抹全身上下。董宇沉默了。這是人家的傳統風俗習慣,你能說什麼?牛在這裏是神聖的,人們隻能喝牛奶,沒人敢吃牛肉,家裏養的牛若老死,也隻能挖坑埋掉,若有私自殺牛的,按照當地法律是要處死刑的!
牛糞灰調水之後,端回房內,這家的男人塗抹全身上下,然後就見他們從房中出來,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好像抽足了大煙的鴉片鬼。寺廟中傳來鍾聲,這家人不論男女全都跑到院子裏。就在董宇驚訝的目光中,這一家男女老少做出了讓董宇瞠目結舌的動作,就見他們一個個蹲下、跪下、趴下,雙手前伸、兩腿後蹬,身子平平的趴在了地下。
起立之後、再趴,再起立、在趴下,一直到趴下三次、再站起三次,這套動作才做完。
“人家這早操練還挺別致的嗎。”
聽到會長大人這樣的評價,剛剛走過來的胡誌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彎,眼前一陣迷糊。
胡誌已經到這裏半個月了,昨天剛從錫蘭國王城回來,正想著過兩天回去呢,卻聽說大明的寶船隊到了,就想去看看熱鬧,半路上卻有碰到了惹了麻煩的董宇,既然會長大人在此,作為大商會成員的他當然要沒命的上去幫腔。他們既然早就到了,在此處當然也就有了落腳之處,就是這個院子。既然遇到了董會長,邀請會長大人到自己的暫住地檢查指導當然是免不了的。在占城,會長大人交際的圈子都是幾位王子和朝中重臣,像他這樣的純粹的商人,除了仗著和董會長認識的較早,還有幾分交情,像和他同等地位的其他商會會長則根本就遞不上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巴結、親近會長大人的機會,像他這種成功商人自是不會錯過。
一看,董會長明顯就是初來乍到,還不太懂得本地的行情,胡誌就自覺的擔當起了導遊的職責,把他所了解的本地情況完全講解給年輕的會長大人聽。
“這是他們錫蘭國的習俗,用牛糞灰塗抹身體。每天早上把牛糞用水調稀遍撒屋下地麵,然後胸腹著地,禮拜佛祖,牛在錫蘭國是很受尊崇的。”
胡誌講解的津津有味,好似在講什麼十分有趣的事兒一樣。董宇仔細一看,果然院子裏靠近房東一家住的地麵濕漉漉的、有黑灰色的跡象,牛糞的臭味似乎更濃烈了些。
胃裏一陣翻騰,若不是還沒吃早飯,董宇恐怕直接都吐出來了,趕緊扭臉回房,順手關緊房門。胡誌看著緊閉的房門,還直納悶,仔細想想自己似乎沒說錯什麼話呀?莫名其妙的搖搖腦袋,忙自己的事去了。
直到將近中午,在海風的吹拂下,空氣中的怪味才漸漸淡去。今天中午,尹智這位艦隊廚師總長做的主菜是一隻燉雞,主食是一盆酥油拌飯。看著那黃澄澄拌了酥油的米飯,讓人食欲大開的同時,心裏同時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就好比一頭餓了三天急需吃草料的公牛麵對的卻是一隻烤的金黃流油的乳豬,明明是好東西,卻是互相不對路。
食欲大開得直咽口水,那是餓的。從早上到現在,我們的會長大人還沒吃東西,主要是空氣中的那股怪味實在讓人提不起胃口。熬到現在,終於沒味兒了吧,這個尹智卻又做了這麼一鍋東西。聞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味道,硬著頭皮嚐了一口,味道雖說怪了一點,倒也不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