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晴空雪夜(1 / 2)

墨香的話似乎一針見血,秦婉詞愣了愣,嘴角扯起一絲勉強的笑容:“我知道,難過的不止有我。”

墨香溫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郡主,你為何總和自己過不去?你既決定了嫁給王爺,為何還要如此固執,不願看開呢?”她的聲音一瞬清冷的如冬雪中的傲梅:“郡主,我們做下人的都看出,王爺真是愛你愛到心坎裏去了。像王爺那樣高貴而又優秀的人,唯獨隻對你用心,郡主,你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呢?”她的語氣也不住傷感了起來:“郡主,你不知道,每次王爺離開這間屋子,眉目間有多傷心,他那麼傷心,還要裝作不在乎。郡主,你的失落可以表現的出來,可是王爺的失落你從來看不見,你不能因為王爺不說就當做沒有啊!”

墨香的話真真切切點醒了秦婉詞,她盯著墨香,腦裏的身影一個一個的變換,不知是誰,最終隻幻化成一個身影。

墨香自知不能再多說了,熄了燈,欠了一身,服侍秦婉詞睡下,道:“郡主,您睡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她輕輕收拾了一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到了門外,目光自動的看過對麵的庭廊,眼神狠狠跳動一下,庭廊的拐角處,唯剩一絲淡青色的背影,倏地不見了。墨香剛剛關上房門的手不住的抖了起來,她再次看了一眼對麵的長廊,仿佛片刻之前仍有人站在那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她轉過身,再次推開了秦婉詞的房門。

秦婉詞剛睡下,見墨香不過片刻又回來了,疑惑道:“墨香,怎麼了?”

墨香也不掌燈,隻走近了些,咬咬牙。黑暗之中,秦婉詞也看不見墨香的表情,隻聽得墨香清晰的聲音伴隨著竹炭絲絲燃燒的聲音傳來:“郡主,有些話,我們做侍婢的再不能說,如今,奴婢也要說了,郡主想要執拗到何時?新婚夫婦分房而睡,這幾天還說的過去,對外稱,您是染了風寒,不變同床。可是你要是好了呢?再不把王爺叫回來,你讓王爺在外還有和臉麵?”

她不給秦婉詞回答的時間繼續說:“郡主,隻怕您是不知道的,王爺自從聽得您睡不舒服後,每夜都守在長廊中,待你入睡,他又不敢直接進屋來陪你,王爺最近本就身子差,還忍著嚴寒每每守到半夜,我們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郡主,你又於心何忍?”

秦婉詞大驚失色:“他?他在外麵!”也顧不得其他,秦婉詞一下子撩起了被子,便要衝出門外。

墨香趕緊叫住她:“王爺,已經回去了。”秦婉詞剛站起的身子僵在了半空中,半響不動。

墨香語氣裏透著悲憫和傷感:“郡主,王爺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才貌無雙,對您嗬護到了極致,墨香鬥膽,這樣驚才絕豔的男子愛著您,您當真一點都不心動嗎?”墨香說完後,施了一禮,便推門出去了。

夜色之中,秦婉詞腦海裏不斷的回放剛剛墨香說的話,窗外印著飄雪和梅花斑駁的樹影,映襯了秦婉詞現今紛繁的心緒。她捫心自問?當真一點都不曾心動麼?那麼每每見到蕭奕洵時的手足無措,在他麵前每每而來的羞澀,他溫存的言語之下,心中的異動,他溫暖的懷抱中,渾身的暖流,在孤獨無人的夜晚裏,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都是什麼呢?

黑夜之中,秦婉詞的雙眼突然迸發出了如以前一般澄澈而靈動的目光。

翌日,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一個明朗的“晴空之夜”。因近十五,整個月亮都要接近園了,寒冬之中,這月色不免裹上了幾許清冷的意味,月亮很遠,月光也是清澈澈的,博大的覆蓋著萬物。空中猶自飄著雪,雪花大而稀疏,極偏極偏,極緩極緩的在空中懸著,偶爾一陣風,便可隨風飄到樹間,蕩到長廊旁。真有幾分“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情調。

屋前植著幾株梅花,在寒冬中,唯有此樹依舊紅豔的舒展著,蕭奕洵走近梅樹,積雪深深淺淺,還沒凍嚴實,踩在雪上有咯吱咯吱的聲音,梅花淡淡的清香縈縈繞繞,若有若無,引得他慢慢靠近。他抬眼望了望秦婉詞的屋子,燈悄悄的熄滅了,心裏有了片刻的放鬆,他眉目清淡,轉身,便要踏著雪離開了。

他剛轉身,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淺淺響起,好似蝴蝶一般,偏偏飛舞到他耳邊:“如此的美景,我以為王爺是要與我共賞,為何待我出來,王爺便要離去了?”

蕭奕洵猛地停住了腳步,回頭淺笑,凝望著出聲的人。

秦婉詞推開門,目光所及之處,蕭奕洵身著月白色藍底袍子,身上披著一件白色青玉的裘衣,頭上戴著紫玉冠,就那麼負手站在一株紅梅旁邊。眸子幽深而柔和,仿佛暈染了梅花的清雋。靜靜的凝立在那裏,頎長的身姿旁有白雪輕浮,占盡了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