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力回天(1 / 2)

夜色漆黑,如一團永遠抹不開的墨水,籠罩著,欺壓下來,壓抑地讓人說不出話。黑夜微風,本身帶著暖氣,一陣陣吹來卻反倒讓人濕膩惆悵,隔著屋簷看去,遠處是王宮宮殿連綿而幽深,星星點點的燈火浮動,說不出的一種冷覓之感。

連皓月淒苦的呼喊在屋外從未斷過,一點一滴敲打著屋內人的耳際、心間。

可是榮蘇的門遲遲沒有打開。

秦婉詞坐在鏡子麵前,一眨不眨,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屋外的哭喊,她一個字也沒有聽見。簡單的素色衣衫罩住她因虛弱而銷售的身子,銀色的麵具遮住了她秀麗的容貌,森冷的目光映著金屬的麵具,平添了幾分冷漠。

蕭玉辰沉靜的佇立在窗前,透過窗紗,目光平視,不知看著些什麼。

二人已經沉默了很久。

終於,蕭玉辰回過頭來,雙目微闔,道:“已經跪著求了半個時辰了,婉詞,你……”言下之意,顯然蕭玉辰已經有些於心不忍了。

秦婉詞冷冷道:“一旦幫忙,你怎麼同元庭和印家交代?他連皓月也想死麼?”頓了頓,她目光一凝,冷漠道:“更何況,我本來來離漠,就是要申惠死的。”

深濃的怨氣與怒氣衝秦婉詞的嘴角漫出,她至死不能忘記橫川一戰她所付出的一切,失去了孩子和丈夫的痛苦,就算申惠死一萬次,也不足以解她心頭之恨。

“榮蘇……你為什麼不肯見我?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我向你道歉,請你救救申將軍,救救他!”連皓月的聲音穿透門壁,越來越清晰,原本清朗的聲音已經聽不出曾經的清透,隻剩下了那幹裂的沙啞。

實在是煩透了連皓月的苦求,蕭玉辰大步走到秦婉詞麵前,低喝道:“你不肯幫他,直接讓我去把他打發了不就好了,何必讓他在門外跪那麼久?婉詞,你就是不忍心。今天我已經讓人把你這院落周圍的人全部支開了,可是連皓月再這麼喊下去,遲早要被人發現的。你不忍心,我看得出來!”

“我沒有不忍心,我一定要申惠死!”秦婉詞也有些生氣,站了起來,看著蕭玉辰,駁斥道:“申惠害死了我的孩子,離間我和奕洵。”她的臉色逐漸蒼白,冰冷而哀戚:“玉辰哥,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心裏的難過?”她猛地厲色,指向窗外:“就是他口中求我酒的那個人害了我,他憑什麼有資格讓我救他?他連皓月憑什麼以為他有這個資格讓我去救申惠!”

心疼地看著秦婉詞近乎雪色的憔悴麵容,蕭玉辰黯然道:“可是,婉詞,連皓月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啊,你從未和他說過……”

秦婉詞一呆,仿佛被抽幹了身上的力氣一般,怔然的看向屋外那個依稀的身影,心中一片莫名的哀傷。

是啊,這些事情隻是她自己的恨,可是她卻從未告訴過連皓月,她一直欺他瞞他,從未對他說過什麼真話,他將自己當做朋友,可是自己卻不是那麼真心實意。連皓月是什麼樣的人,經過一年的相處,秦婉詞已經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明朗聰穎,一顆心赤誠真摯,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蕭玉辰說的不錯,她到底還是不忍心,若是從一開始就堅定了心意,又怎麼還會讓連皓月在屋外跪上這半個時辰。不是沒有料到連皓月會來求自己救申惠,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夠狠下心,可是當連皓月真的跪在了自己的麵前,秦婉詞才發現,自己的心竟然那般容易動搖。她隨即越來越恨申惠。

申惠啊申惠,憑什麼你做的事情要讓別人來為你受罰?憑什麼?!

溫暖的燭光照在秦婉詞織繡的衣衫上,卻有一種莫名淒豔的顏色,終於放下心中的苦恨,隨之而來的卻是另一種無力:“可是……玉辰哥,你知道的,這一次除非宿伊再生,否則,還有誰能救申惠?通敵叛國的罪名,納蘭雋怎麼可能放過他?你我無能為力……”

“這我如何不知,”蕭玉辰回頭看一看連皓月的方向,歎息:“可是,至少要讓連皓月盡力一試,了了他心中遺憾,不然日後他若與你生分,終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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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皓月幾乎覺得自己的嗓子已經燥地說一句話都像被撕扯開一樣疼痛,他眉頭緊鎖,所有無法負荷的痛苦都糾結的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但是他知道,現在榮蘇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