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婉詞回頭看見了人群不遠處靜靜矗立的連皓月,呆呆地愣在了當場,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連皓月,縱使臉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心裏的震動卻宛如滔天的洪水。在自己開口的那一刻,他攥緊拳頭,祈求上蒼,讓眼前的女子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可是她依然回頭了,帶著眼中的錯愕與震驚,回頭了……
連皓月忽然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不那麼真實了。
昨天榮純的反應讓他大為奇怪,為和豫昭王世子的死,會引起她那樣激烈的反應,她眉宇間的痛苦和折磨,就像是被宿伊的暗衛殺死的那個孩子,是她親生的……
他不願意做這樣的猜想,卻又遏製不住自己的內心,去探聽了豫昭王妃的閨名,而且獲悉了她的平生。聽完了馮伯探得的消息之後,他沉默了,豫昭王妃的一切特點,都那麼的適合榮純。
她的兄長是鼎劍侯,所以她會武功,而且不低。之前他一直很奇怪,身為女子,又非武林出身,榮純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功夫,原來她的武功竟然都來自風雲閣。其次,豫昭王妃文采斐然,一手妙詞,豔冠群芳,所以榮純的文采那般的出眾。她出身王室,所以了解王室之人的心理。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是豫昭王妃,所以她能在歸鶴樓對上那一眾才子都對不出的詞,所以她那樣了解豫昭王的心理,熟知靖朝皇室的禮儀,知道豫昭王的那隻步搖叫做“紫玉流蘇”這個名字,而且還那般通透熟知豫昭王和靖淵王的行兵特點。這也能解釋,她為何對豫昭王世子的死有這樣深痛的仇恨……
如果承認她是豫昭王妃,那麼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便都有了完美的解釋。
可是,他連皓月不要承認。
他不能接受這三年來與自己朝夕相處,盡心盡力為自己付出的人,是那個打的離漠毫無招架之力的年輕親王的妻子,不能接受她是那個強娶納蘭媛姬的男人的妻子。所以他決定自己親自去試上一試,看她究竟是不是豫昭王妃。
他讓管家馮伯問來了豫昭王妃的閨名--秦婉詞。溫婉楚楚,倒是真的很適合她清婉的氣質。
今天,他特意派人去鎮國公府請她一人出府一敘,然後在她必經之路上,一路默默地跟隨者她,看他她在街市上來來回回走了好久。
當他看見榮純停在一個店鋪門口的時候,站在街角處的他忽然輕輕喚了一聲“婉詞。”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她聽見。
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連皓月不停的祈禱上天,希望她千萬不要回頭。可是讓連皓月失望的是,那個淺色衣衫的女子,聽到了這個名字,身子似乎一顫,而後回過頭來,找尋聲音發出的地方,二人四目相對,俱是震驚不已。
在秦婉詞回頭的那一刻,連皓月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懸空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了。他終於明白,為何昨天元襄要竭力阻止自己對榮純動心,又為何說她不是自己該愛的人,也不是自己能愛的人。也明白了他所說的“榮純嫁過人,還生過孩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深重的驚愕與失望之後,是久久的憤怒。不知二人對望了多久,連皓月走到了秦婉詞的麵前,看著她柔麗的麵容,心中更深地覺得被撕裂了一道厚重的傷口,他忽而攥住了她的手,字字如刀絞:“為什麼要回頭……榮純!你為什麼要回頭!請你告訴我,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隻是聽過這個名字,你不是她!”
連皓月手中的力量讓秦婉詞吃痛,她想過總有一天連皓月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那本該是自己親口告訴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他識破……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覺四麵都是風,吹得她心慌身冷,良久才呢喃出一句:“皓月,我……”。她剛準備向連皓月坦白,哪知連皓月在她開口的那一刹那,拽著她就走,他的手十分的用力,在大街之上秦婉詞不能過分掙紮,隻被他拉著走了好一路,直到回了連府。馮伯一見連皓月回來了,正要迎接,卻見自己的主子臉色鐵青地拉著榮純就像府內走。
秦婉詞瞧見連皓月拉著自己走向了他的寢屋,又見連皓月有些陰冷的神情,臉色瞬間變了,顧不得手上的疼痛,硬是要掙脫開連皓月。可連皓月動了手,她如何能掙脫的過?連皓月拉著秦婉詞,一把將她甩進屋中,然後關上門,吩咐外麵:“全部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一個都不準進來!”